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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滿園春色關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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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傑反被攝住,他不自然的笑笑,拾起桌上酒杯,飲下一盅老燒酒,辯解道:“子虛烏有的事,仁平你可不要亂講。”

    “姑爺請放心,仁平絕不是那種嚼舌的人。”他暫且穩住鳳傑。

    還紕漏下什麼首尾不成單家人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單餘姚總不會自己講出去,她不是一直都秉着牌坊要立“那個”也做嗎他依然看不起她,認爲她爲了榮華富貴出賣色相不惜一切向上爬。他一直恨着她,卻早已忘記是自己先辜負了她。他只記得是他爲餘姚搭上線,使她水到渠成的“勾引”住葉裔勳。杜仁平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除了仁平再有沒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這檔子事要是讓施芸知道可還得了,大小姐脾氣上來夠他喝一壺,搞不好再嚷嚷着跟他鬧離婚捏着小萃紋失足落水她難辭其咎,纔敢壯着膽子大罵她一頓,也算這幾年少有的揚眉吐氣一回。岳母施芸總歸好說,怕就怕岳丈知道此事,自己小妾與姑爺有過一段情史,那可真真要壞了大事單餘姚這個女人總能妨礙着他,偷雞不成反蝕把米,鳳傑心裏叫苦,但他也同時看出來,能得葉裔勳信任倚重之人,自然有他的高明之處。仁平和他同屬寒門子弟,他比仁平還幸運一點發了筆橫財,但仁平比他更堅韌隱忍,他是值得尊敬的對手。這樣的對手挑起他的勝欲,他被這勝欲打足雞血,越挫越勇從來都是他欒鳳傑的標誌。

    輾轉幾日躲過衆目睽睽,仁平和卿卿終於在城郊小禿山相會。本也無需這麼警惕,但仁平着實謹慎,生怕再被人瞧見落下口實。二人挽手漫步山野林間,仁平小心翼翼的講出鳳傑要挾他的事,儘管他不想讓她提心吊膽,但他不得不說,卿卿需要做好防範。她聽聞後如觸電般甩開仁平的手掌,驚恐的縮了回去,像是不願與他再有瓜葛。仁平永遠是一副謙謙君子的面容,但卿卿的過激行爲令他有點失望,他是無論如何不會出賣她的,而她怎麼會這樣不信任自己呢二人曾經交好的畫面在腦海裏涌現,他心痛的爲她擦拭傷口,她噙着淚水上前吻住他,那一吻定了情,好像是發生在昨天的事情。

    “卿卿有我在你放心,鳳傑他不敢輕舉妄動的,我也有他的把柄握手。”

    “什麼把柄”

    “商行裏的事情。”仁平不敢輕易道出餘姚鳳傑定親的事。

    卿卿點點頭,道:“自打啓洺過世我總是在想,經年緯年以後可怎麼辦呢”

    “再過幾年他們大一大,我這邊存夠款子咱們再離開。”

    “帶孩子們一起走好不好”

    “帶上孩子我們還能夠走嗎葉家會放過我們嗎”

    卿卿埋頭哭泣,她心中已經動搖,但她沒勇氣說出來,再也沒有人對她施暴,她或許已不需要仁平的慰藉。但仁平早已愛她愛到無法自拔,他擁抱着親吻她,可這一次卿卿沒有迴應。她的木訥使仁平躁動,他到底是個男子,日日隱忍嚴己的過活,卿卿本就是他唯一的溫柔鄉。他來了脾氣不管不顧,他現在就要得到她

    背靜的山野田園,微風吹拂下的浪波,纏綿跌宕的男女。

    她半推半就,可她終究抵不過仁平的強烈攻勢。

    橫過來的樹林,面朝着天空,融爲一體的二人。

    遠處幾聲響動,不得不把他們拉扯開,仁平警覺的向四周環望,瞧見幾只大松鼠在不遠處覓食,想是他們啃咬堅果發出的“咔、咔”聲,便放下心來想接着與卿卿繾綣,轉身一望,卿卿已套好衣裳在拾掇妝容,她失了興致

    “是我不夠好嗎”他憤怒的問。

    卿卿低下頭,“我只是怕被別人看見。”見仁平大失所望,她扯着衣裙道:“你瞧這都髒了,回去再被人發現。”

    他們掃興離開,分道而行,他不想永遠這樣偷偷摸摸。

    卿卿回到府上趕巧餘姚從秋溶房中走出來。餘姚察覺她面色紅潤髮簪毛躁,想她定是和仁平私會去了。卿卿欠身向她請安,她怕她窘,沒多言語趕緊離開。

    回屋趕上晚飯,飯菜已擺到桌上,裔勳卻要她換上衣服趕着出門。時間緊迫妝容是來不及補了,她單套件半袖月牙白綢旗袍,梳着燕尾式前簾兒的蝴蝶鬢,腳登着雙小圓頭淺口高跟鞋,一顛一顛的趕在裔勳身後。

    馬車上她發覺裔勳手杖不在側,以爲也是慌忙之中忘記拿,便笑問道:“咋不用你的手杖了”

    裔勳苦笑道:“以後都不用了。”

    “之前不是說像你這種老爺手邊都得配把手杖以顯身段兒嗎”

    “啓澄那小犢子笑我學洋人東施效顰,讓我趕緊扔掉。他說我們國人學西方紳士手持手杖,只是學點表面功夫而已。”

    聽取啓澄意見他肯聽取兒子意見,餘姚誇讚他有進步。

    原來沈之民女兒明日大婚,嫁的是個白俄老毛子。這白俄女婿也算青年才俊,甚得之民喜愛,但因着尊重人家宗教信仰,他們明日婚禮要在洋人教堂裏舉行。但之民在奉天有着一票遠親近鄰,他無論如何要按照國人習俗提前辦場喜宴爲女兒慶賀。

    筵席搭的蜿蜒百步,衆賓客把酒言歡,只見這白俄青年身披中式大紅馬褂,與之民女兒招待來賓,稍顯突兀但不乏喜慶。裔勳攜餘姚剛剛上座,那邊之民已帶着新郎新娘來敬酒,餘姚盯盯的看了新郎一眼,心裏頭對自己講,這個洋人沒有卡爾好看呀,卡爾的眼睛又綠又深邃。

    裔勳被衆人逮住喫酒,餘姚藉故解手跑出來透透風,藤岡修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站到餘姚面前。這是餘姚第一次仔細瞧他,平日幾次總是和他匆匆打個照面。他修長的身影耷拉着腦袋,勉強笑着道:“棠檸她最近不愛理我。”

    “因爲啥不愛理你”

    “我如果知道什麼原因就不來求助你了。”

    “我能有啥法子”

    “我的好姐姐,你就幫我探探去吧”

    一個男子撒嬌,她也是頭一回見着。她只好先應承下來,允他這幾日抽空去曉南閣瞧瞧。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背陰處嘮嗑,大紅色的燈籠下,她的臉被映的別有一番韻味,旗袍被微風吹拂開,袍叉下的風景略微走光。忽發覺暗處有幾個人影兒在衚衕裏飄過,餘姚嚇道:“怕是有壞人呀,我們快先進去吧。”

    藤岡修無奈至極,棠檸從不怕這些事,這單餘姚未免太膽小保守。

    翌日西式婚禮,餘姚也是頭次來教堂。俄式教堂尖頭圓頂,室內寬闊莊嚴,衆人依次坐在長椅上望着高臺,臺上一位上了年歲的洋人披着件黑色大袍,應該是就他們所謂的神父。神父鄭重的誦經,後面一排白衣信徒在唱詩。雖然不知所云,但一定是爲新郎新娘祝福吧,餘姚望着新娘那潔白的西洋婚紗有點出神。典禮間女方的幾個親屬在交頭接耳,好像是在說昨晚之民家一戶頂富的鄰居遭了劫損失慘重,餘姚一下子起衚衕口竄過的那幾個人影兒,直嚇出一身冷汗,想該不會那幾個人就是劫匪吧

    前排一摩登女子忽然回了頭,笑道:“典禮完事,咱們去四平街逛逛呀”

    餘姚定眼一瞧,“棠檸你怎麼來了”

    棠檸點點藤岡修的背影,“我沒見過西式婚禮他帶我來瞧瞧。”

    他們二人不是昨天還鬧着彆扭呢

    禮畢後教堂門口,棠檸挽着餘姚,向裔勳笑道:“葉老爺賞臉,把你的寶貝兒借我半天可好”

    裔勳寵溺的看看餘姚,對棠檸道:“車也留給你們,我正好要在附近辦事。”

    不知啥時候仁平已出現在裔勳身後,二人相伴離去。

    餘姚實在好奇,急急的問:“你跟藤岡修咋回事呀昨天他還找我抱怨你不理他呢。”

    原來這藤岡修昨晚耐不住性子,酒席散去便又跑到曉南閣來。氣呼呼的質問棠檸他到底哪裏得罪了她棠檸不耐煩的回,哪裏也沒得罪,就是最近日日見他厭煩了。這話把藤岡修氣得半死,說什麼也不肯離開曉南閣。棠檸不屑與他爭辯,只道你既要留下來那就自便吧。藤岡修開始耍無賴,緊跟着棠檸去屋內歇着,棠檸瞧他實在孩子氣也就勉強留他住下。

    “又住下了”

    “又住下了。”

    “看來藤岡修實在厲害”餘姚抿嘴笑。

    “當然厲害,一定比葉裔勳厲害”

    “裔勳也厲害”

    棠檸憋不住哈哈大笑,“好好好,葉裔勳比藤岡修厲害總可以了吧”

    餘姚搖着頭意味深長,“他們應該是平分秋色”

    四平街的吉順通絲房來了新貨,二人興沖沖邁進去去挑。

    “昨晚上我跟藤岡修在衚衕口嘮嗑,竄出來幾個人影兒嚇死人。剛纔典禮我聽女方親戚說,是沈之民家鄰居遭了劫匪,損失可慘重了。”

    “這世道土匪綹子太多,想是最近營生不好做,他們下山來打劫了。”

    “奉天這地界誰敢搶來呀”

    “那可不一定,狗急跳牆呢”

    二人正說着話,餘姚倏然覺得後脊一麻,“我咋覺得有人在遠處盯着咱倆呢”

    棠檸四下瞧瞧,“自己嚇自己難怪藤岡修說你膽子小”

    餘姚也覺自己有點多疑,卻不知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繞牀弄青梅,微信關注“熱度網文 或者 ” 與更多書友一起聊喜歡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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