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無憂翻了個白眼,道:“長孫將軍,你是不是先把解藥給我一下?”
想讓她跑,她也得跑得了纔行啊!就現在這身體,別說逃脫,恐怕三步都走不出去就得被狼追上。
長孫雲尉一怔,他真把這事兒給忘了。
可是,他卻也沒有猶豫,反手從胸口摸出一個藥瓶,扔向鳳無憂。
“一顆,盞茶工夫就能見效。”
鳳無憂下意識接住藥瓶,反而是愣住了。
她還以爲,以長孫雲尉對慕容毅的忠心,就算是把她拖在這裏一起喂狼,也不會放他走。
可沒想到,他這麼痛快就把解藥給她了。
長孫雲尉是真心要放她走。
鳳無憂掂了掂藥瓶,笑了。
還真是雲初的哥哥,不管嘴裏說的多兇,真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本性的善良就會不受他們控制的顯現出來。
她沒客氣,當即倒出一顆藥來吃了。
現在是非常關頭,她必須得有足夠的能力才能自保,也才能救下和她在一起的這些人。
長孫雲尉把藥瓶丟給鳳無憂之後就沒有再看過,只是盯着不斷包圍過來的狼羣。
這些狼真的太狡猾了,此時都已經繞到了他們的身後,把他們也圍進了包圍圈裏。
一聲長長的狼嚎,那些狼像是聽到了什麼命令,齊齊弓起了腰背。
對狼有着很深刻了解的長孫雲尉知道,這是狼羣要進攻了。
“準備!”
他頓時大喝出聲。
“等一下!”
一隻手伸過來,壓住了長孫雲尉發號命令的手勢。
長孫雲尉一怔,轉頭怒道:“你怎麼還在這裏!”
他不是已經把解藥給她了嗎?
她爲什麼還不走!長孫雲尉盯着鳳無憂,目光又是急,又是氣,又有一絲說不出的情緒。
他也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他明明打定了主意,哪怕是拖着鳳無憂一起死,也不會放她離開。
可是,真的遇到狼羣了,他想的第一件事情,卻是先讓這個女人走。
如果鳳無憂出事了,皇上一定會傷心。
他是因爲這個理由才放鳳無憂的。
他在心裏給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好讓自己沒有負疚感。
可是他心裏卻隱隱有種感覺,他其實,一直在等着一個可以放鳳無憂走的機會。
眼下的狼羣,就是最好的機會。
而錯過了這個機會,恐怕就再也沒有下一次了。
所以,看到鳳無憂沒有走,他纔會這麼着急。
鳳無憂沒理會長孫雲尉,只是也盯着不斷已做好攻擊態勢的狼。
“我弄這麼些火把不容易,別都給我糟蹋了。”
她說道。
“我在問你話!”
長孫雲尉氣。
鳳無憂賞他一個目光:“你說讓我走,我同意了麼?”
長孫雲尉呆住。
這女人也太不知好歹了吧!他是放她走哎!居然還要她同意!鳳無憂早已又轉過頭,道:“本宮堂堂燕雲皇后,你讓我來我就來,你讓我走我就走,也太沒面子了吧!想命令我,你還差了點,省省吧你!”
這話,是人說的嘛!長孫雲尉簡直快要被鳳無憂氣死。
明明,就是要留下來和他並肩作戰,可是鳳無憂說出來,爲何就那麼氣人?
此時,鳳無憂忽然身子緊繃,高聲喝道:“準備!”
就在他們說這幾句話的工夫,那些狼羣竟然動了!四面八方,同時撲動。
鳳無憂眼睛緊緊盯着狼羣的動作。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五米……狼羣血紅的舌頭幾乎就在他們眼前,長孫雲尉甚至能聞到狼口中腥臭的味道,可鳳無憂竟還沒有下令點火。
一直到狼羣距離他們只有三米左右的距離,甚至後腿用力猛地起跳,鳳無憂才終於高聲喝道:“點火!”
戰術,是早就佈置好的。
所有西秦兵,都是一手火把,一手拿着火摺子。
此時,火摺子往火把上一燎,火焰轟地一聲燃起。
他們人數不多,但也不算少,總有三十多個,瞬間,就在狼羣前形成了一道火牆。
狼怕火。
見到火,它們本能地就要回避,可是,它們現在已經起跳,都在空中,就是想要回避,也做不出相應的動作。
相反,因爲它們躲避的動作,錯亂了空中的姿態,使得它們的撲擊和落點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有幾隻狼,甚至直接就往火把上撲過來。
“動手!”
鳳無憂又是一聲大喝。
這些狼很多,而且,明顯並不是一個族羣的。
而是,附近的幾個狼羣,都被那古怪的笛聲吸引來了。
所以,狼羣雖然包圍着他們,但其實,是分開包圍,各自爲戰的。
包圍鳳無憂一行人的狼,是由幾個小狼羣組成的,加起來大約有四五十隻。
鳳無憂不知那狼笛能傳多遠,會不會還有別的狼被吸引過來,所以,要趁着狼羣優勢還不是很大的時候,能殺幾隻殺幾隻,儘可能地減少他們和狼羣之間的實力差距。
此時撲起來的狼被火焰恍了眼睛,再加上天生對火焰的畏懼使他們的攻擊失去準頭,而且來不及調整。
鳳無憂就趁着這個機會,看準一條掙扎着往旁側躍開的灰狼,執着從身邊侍衛手中拿來的長刀,一步趕過去,舉刀擡向半空。
那灰狼正在半空往下落,察覺到下方有危險,可是它在看到火把的時候已經調整了一次姿態,餘力早已用盡,此時就是想要避開也不可能,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落下去。
鳳無憂舉着刀好整以暇地立在那裏,在感覺到刀上阻力的時候,輕巧地往旁邊一劃。
瞬間,鮮血飆飛。
灰狼的喉管被毫不留情地割開。
在旁人看上去,好像是那隻狼自己去往鳳無憂的刀尖上撞。
可是長孫雲尉卻清楚地知道,這是一次精準無比地算計。
他腦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八極村時候的事情。
那時他們組成一個銳利無比的小隊,四個人就突入幾百人的馬匪當中。
那時,鳳無憂拿着一柄小小的手術刀,也是如此精準,一刀下去,就必有人直接喪失戰鬥能力。
那畫面,冷酷,可是又像藝術一樣美麗。
“愣什麼神?”
鳳無憂大叫:“想喂狼啊!”
長孫雲尉的回憶被鳳無憂打斷,看着鳳無憂一臉嫌棄的樣子,長孫雲尉臉頓時黑了。
美麗個屁!他是腦抽了纔會覺得鳳無憂像藝術!“放心,你喂狼本少爺也不會喂狼!”
這種危險的時刻,他卻是把在家時候的自稱帶了出來,好像他不是被狼羣包圍,而是在安陵的大街上和人爭勇鬥狠。
說時遲,動手時卻快,長孫雲尉的反應只比鳳無憂慢個幾微秒而已,也揮刀去解決了一條狼。
除了他,其餘西秦兵也有一部分把手中的火把塞給同伴,然後紛紛動手。
他們出手雖不像鳳無憂這麼輕鬆自如,可勝在力大兵器又強,直接很暴力地把另外的幾頭狼給解決了。
一輪撲擊,地上就留下了十具左右的狼屍。
這個變故,就算是狼羣也給懵了。
它們不是來狩獵的嗎?
可現在是什麼情況?
怎麼反而是它們給被狩獵了?
“嗷嗚……”它們終究還是反應了過來,一隻毛色明顯比其他狼油亮的大狼發出長長地一聲嚎叫。
既悲傷,又憤怒。
四周的狼同時嚎叫起來。
鳳無憂早已後退,從同伴手中接過一隻火把。
“我們好像把它們惹怒了。”
“是你!不是我們!”
長孫雲尉道:“主意都是你出的,火把也是你讓做的。”
這種時候甩鍋?
要不要這麼不厚道?
鳳無憂道:“反正輸了都要被喫,你有意思嗎?”
長孫雲尉高冷地哼了一聲。
鳳無憂又道:“不過你肯定比我多活一會兒。”
長孫雲尉立刻驚奇地看向鳳無憂,不容易啊,這女人居然懂得謙虛了。
只聽鳳無憂說道:“你皮糙肉厚的,肯定沒我好喫,狼羣來喫也是最後一個才挑你。”
長孫雲尉:……他就是豬,纔會認爲這女人會謙虛!“你這女人一身肥肉,纔是難喫!”
“說什麼呢?
長眼睛沒有!姑娘我哪個地方肥了!倒是你,一看就是柴得要死的死肉!沒準送給狼狼都不喫……”長孫雲尉的手下們一臉哭笑不得。
將軍,都快要被吃了,真的還要爭一下誰比較不好喫嗎?
不過,被鳳無憂這麼一打分,他們似乎覺得,眼前的這些狼羣好像並沒有那麼可怕。
至少,鳳無憂和長孫雲尉還能談笑風生不是嗎?
鳳無憂和長孫雲尉鬥着嘴,但精神卻沒有半分放鬆。
方纔留下一地狼屍之後,鳳無憂立刻指揮着人後退數步,把有狼屍的地方全都讓出來。
這一來可以讓這些狼的死狀對剩下的那些狼形成一些震懾,另一方面,也可以藉由這些血腥,激發起一些狼的兇性。
畢竟,這裏的狼,並不是同一個族羣的,所以,喫一下別的族羣的狼,有問題嗎?
狼肉,那可也是肉啊。
鳳無憂只可惜,現在是秋天,牛羊正壯,這些狼羣不缺喫的,估計都飽着呢。
若是換了大雪覆蓋冬天,只怕現在早就有狼搶上來分食這些狼的屍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