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春竹擰了擰眉頭，這話聽起來咋這麼耳熟……
“哈哈哈，你瞧見長得好看的小妹妹都這麼說。”這個學生的同窗笑話了她。
那個學生不滿的撇撇嘴，讓顧春竹給她來五個油紙包的爆米花，又偷偷的瞅了安安一眼道：“這個小妹妹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脣如塗朱、顧盼生輝是個美人胚子，瞧你們以後等她長大不被她迷倒哩。”
這個學生故意的賣弄文采，一口一個成語的，顧春竹聽了都想笑。安安就是個小女娃，這些讚美的詞彙和她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還顧盼生輝哩！
“王大登你就是話本子看多了。”這個學生的同窗笑話了他。
顧春竹鍋裏的爆米花已經沒聲了，她趕忙把爆米花裝了三個油紙包，又繼續的開始爆第二鍋，渾然沒有注意到一旁小成發黑的臉色。
“老闆，你這裏還有沒有畫蘭花的紙。”那個出口成章的學生問道。
顧春竹纔想起來忘了把毛邊紙拿出來，小成卻按住了顧春竹的手，清音響亮的道：“沒有了，賣完了。”
“小成。”顧春竹輕輕的喊了一聲，瞧着小成的鳳眸微沉，瞧起來是不高興的模樣。以往他都是懂事的很，現在怎麼這樣了？
攤子前還圍着客人顧春竹也沒問，搖着爆米花的手柄攪拌着聽着鍋裏“噼啪”的聲兒，心裏倒是安寧不下來了。
將第二鍋爆米花裝了兩個油紙包遞過去，那學生遞了錢過來還叮囑道：“老闆你記得明兒把那個紙帶來啊，就你這兒有書肆裏都沒有呢！”
“明兒也不賣給你。”小成低壓壓的聲音響起。
顧春竹瞧去還好那幾個學生都已經走了幸好沒聽着，她將剩下一點的爆米花遞給安安喫，看着小成，問他道：“怎麼好好的不開心了，爲什麼不讓娘把毛邊紙賣給他們呀？”
小成將脣緊抿成了一條線，眉頭低低的壓在眼上，吐出了心中的氣悶，“他們對妹妹出言不遜，就不賣給他們。”
“這不是讚美嗎？”顧春竹擰着眉心道。
見娘不能理解自己，小成就坐在小板凳上，扭過去一個人生悶氣。
“娘，什麼是美人胚子，好喫不？”安安揪了揪顧春竹的衣角，兩個大眼睛亮晶晶的瞧着顧春竹。
原本在生悶氣的小成也“噗嗤”一下的笑了，但是還將小臉繃住了。
顧春竹沒想到小成人小這麼護妹妹，不容許旁人說一句不好聽的，她想到自己剛頂替了原主的那會兒，小成害怕被打還是問自己要紅薯喫，咬了紅薯也先給安安。畢竟是相依爲命過的兄妹，這份情感自然是不一樣的。
“美人胚子不能喫，但是咱們安安以後被好兒郎追求，小成可是要生氣了呢！安安以後長大了就別嫁了留下來跟爹孃永遠在一起。”顧春竹摟着安安說道。
小成在一旁默默的接話，“那還是要嫁的，除非沒有好的就不嫁，我可以養着妹妹，我可以畫蘭花賺錢了。”
顧春竹都被小成給逗笑了，這孩子瞧着年紀不大，好像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平日裏看起來老成，這番瞧起來也是個極有意思的。
“好了，還不把你畫蘭花的紙拿出來，客人偶爾說錯了話別太計較。”顧春竹摸了摸小成的脊背。
小成將畫了蘭花的毛邊紙拿出來，但是小眉頭有點倔強的皺着。顧春竹瞧他和自己這種小市民圓滑的思想不同，倒是個有風骨的。
隔一會兒就有人過來買爆米花了，倒是再也沒有發生剛纔的事。這裏的學生大抵家境尚可，但是父母給錢買得起一兩銀子一本的話本子的是少之又少的。
“兒啊，那什麼東西有什麼好喫的，娘現在手頭沒幾個錢了，下回叫你奶來買。”
“奶又不來接我下學，我同窗都喫過了就我沒喫過！”
“買買買，咱們少買一點。”
顧春竹聽着熟悉的聲兒，擡起頭來看到了邱氏帶着小來，顧春竹的眸子眯了眯眼裏的冷漠像是冰刺一樣的迸射了出來。
“原來是你，當小販丟人現眼都來這兒了，生怕我們小來的同學不知道有這麼一個窮親戚嘛！”邱氏瞧着顧春竹瞪着自己，再一次像一隻驕傲的大公雞一般。
這話說得邊上的幾個擺攤的攤主都不舒服，一個個擰着眉頭看她。
邱氏摟着小來退後了幾步，吃了好幾回顧春竹的虧還是得防着點，這女人心狠萬一將那熱鍋砸過來呢！
“娘我要喫爆米花，你讓她給我做一大鍋我去分給同窗。”小來見到賣爆米花的是顧春竹，更是來勁兒了，撒着潑鬧起來就要爆米花。
顧春竹扯了扯嘴角，邱氏生的兒子還真是跟她一般模樣。都是細眼高顴骨人幹得像是柴火棍，只是這一張發黑的厚脣像牛不平，想到牛不平顧春竹站了起來。
上回安安的賬還沒有算呢！
“顧春竹我兒子要喫爆米花聽着沒！”邱氏還沒反應過來顧春竹的氣勢已經變了，伸着手指頭一個勁兒的點着。
“告訴我牛不平家在哪兒？”顧春竹從攤子上跨過去就緊緊的揪住了她的衣襟。
看到顧春竹眉眼裏發狠，邱氏衝小來喊了一聲“快先跑”，邱氏這話還沒有出口小來就已經跑了，得了她這話小來更是跑得沒影了。
“他在哪兒我咋知道呢，你別鬧我，我告訴娘去。”邱氏還想拿蘇老太壓顧春竹，她乾柴一樣的手就掐着顧春竹的胳膊，顧春竹喫疼擡起膝蓋狠狠的踢向邱氏的肚子。
“哎喲！”邱氏摔在了地上，這時也圍了人上來看，攤販們在勸顧春竹消氣。
邱氏就抓住了這個空擋，急忙從地上爬了起來，一個屁都不敢放就一溜煙的跑掉了，顧春竹擡步就去追。
“站住，邱氏你給我站住！”顧春竹追出了幾步想到兩個孩子還在攤子上只得折回來，爲了追邱氏萬一把兩個孩子弄丟了不划算。
顧春竹扭頭看着兩個乖乖坐在攤子上等着的孩子，瞧着邱氏的背影，心裏含恨道，邱氏你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