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問,顧春竹就隨意的說自己隔壁住了個老秀才學的字兒,含糊其辭的就那麼糊弄過去了。
一張貨單看下來,這堆東西竟然也需要三十兩銀子了,顧春竹吸了一口涼氣。
但還是有信心能將他們都銷售出去的,畢竟賺錢都是存在風險的。
“娘,這個好喫嗎?”安安趴在木箱子邊上,眼尖的就找到了一包糖人,嘴角邊的口水已經冒出來了。
“那這個就不賣,留着給安安喫,但是現在不能喫,娘就好做飯了。”顧春竹把那個一袋糖人拿出來讓安安先捏着玩,然後把木箱子給關上了。
天邊已經起了雲霞,顧春竹抱着安安對蘇望勤道:“望哥你去洗一下菜,我去福嫂子家裏接一口鍋來。”
家裏就一口鍋,今兒買的菜多,等先煮了糙米飯再把菜一個個炒好,這人都得餓暈過去了,蘇望勤點頭顧春竹就抱着安安出去了。
“將軍,嫂子對孩子還真是不錯。”袁青靠近蘇望勤的邊上道。
那個糖人貨單上至少要二十幾文錢,顧春竹剛仔細看了貨單哪裏會不知道,她說給孩子就給孩子了。
而且家裏兩個孩子都是穿着新衣,乾乾淨淨的,還有書讀,就他們家裏這個茅草屋,還有那幾個奇葩的親戚,尋常的女人是呆不下去的。
“她是很不錯。”蘇望勤黑眸深邃,看着那個女人日漸窈窕的背影,心裏也有唏噓。
袁青又繼續坐在了小成的身邊,看着抓着木板子練字的小成,問道:“小少爺一心好學,真是個好事,要不要跟我回廬州,這樣你就能進我的族學裏唸書了。”
“不要。”小成的眉頭皺了皺眉,以前的事他都記得。
他知道蘇望勤不是他的親爹,顧春竹也不是他的親孃,但是自從顧春竹那天醒來之後,一切都變了。
妹妹每天這麼開開心心的就很好,他現在喫得飽,穿得暖,顧春竹還說明年開春送他去學堂呢!
至於親生父母,拋下他們就回京城了,不管不顧的。
“小少爺……”袁青還想再勸。
就見小成的眉頭皺了起來,一副威嚴的小姿態,他拿着筆在木板上蘸水練着,“不要叫我小少爺了,別叫她聽見了。”
袁青抿了抿脣,只好走到了蘇望勤的旁邊道:“看來小少爺是個重情重義的,他日就算回到了三皇子的身邊也不會忘記將軍斷腿保下他們兄妹的恩情。”
“我是他爹爹,小成安安都是我孩子。”蘇望勤神情端正的道,把那件事也同袁青說了,“我已經把文夫人留下來的信給撕了!”
“什麼,將軍!”袁青差點驚呼了出來,又收回了話音,還是驚歎道:“你怎能……莫不成你要一生在此當個鄉野村夫?”
“也沒有什麼不好的。”蘇望勤道,看着袁青一臉憤懣的模樣,他解釋道:“若是三皇子奪嫡敗了,送兩個孩子回去送死嗎?若是成了,三皇子還是昔日的三皇子嗎?他膝下多得是得他心的孩兒。”
“可三皇子至今無所出啊!”袁青還要解釋。
蘇望勤把手一翻制止了他的話,“若是三皇子有心,有無信物都自會尋來的。”
在邊上練字的小成一筆沒穩就劃了大半張木板,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他的鳳眸眨了眨。
不遠處,蘇老太替蘇朵兒撐着傘又到了院子前,她的手上拎着一隻褪了毛還肥嘟嘟的老母雞,還沒進門就喊道:“老大,娘給你添菜來了!”
蘇朵兒看到院子前拴着的大馬心就已經普通普通的跳了起來,有馬車的人家,那房子得多大,肯定比小河頭村的趙大戶家的青磚瓦房還要好看吧。
“娘,有什麼事嗎?”蘇望勤走了出來,滿臉都寫着不痛快。
“沒事,就是今天娘誤會的事給你丟人了,送只老母雞過來給你們加菜。”蘇老太說着又拍了拍老母雞壯碩的大腿。
蘇望勤就更不敢接了,自己的娘什麼秉性,他會不知道嘛,摳的一文錢都不會放出來的人。這次無事獻殷勤,必然是有所圖謀的。
“讓你拿着就拿着,娘還能在雞裏面下毒不成。”蘇老太說着不耐煩了,把老母雞往蘇望勤的懷裏一塞。
她又把蘇朵兒拉到蘇望勤的眼前,“老大,以前你去當兵的時候朵兒就跟安安一般大小,這麼個年紀也好許人家了,以後你們兄妹可就沒有這麼容易見面了。”
“朵兒那時候比安安大點,她八歲了。”蘇望勤想起年少的事也是感慨頗深,以前蘇朵兒可不像安安只要點喫的就行了,她最喜歡頭繩,花衣裳的。
蘇老太見蘇望勤的面色緩和,就說出了這趟來的目的,“那朵兒今晚就在你這兒喫個飯,你們兄妹也好多相處相處。”
“那得跟春……”蘇望勤不想擅自答應。
“娘不留下喫飯,就你妹子一個,可是你親妹子,她能說啥。”蘇老太一口氣就給說完咯,然後自己邁着小腳就走了。
蘇朵兒就把傘給收了放在柴門邊上,輕柔的跟蘇望勤道:“大哥,我能進去坐嗎?”
蘇望勤只能點點頭,蘇朵兒就奔着袁青去了,覺得自己這樣不太矜持,臉上飛上一朵紅雲腳頭調轉了一個方向就站在了小成的邊上。
“小成在寫字呢,寫的真好。”她脣邊噙着一個笑,餘光飄向袁青。
袁青安然的坐在木墩子上看小成寫字,對蘇朵兒的印象尚可,蘇老太和邱氏在鬧的時候她都是安靜的站在一旁的。
小成擡着鳳眸,眼裏帶着幾分疏離,“你認識這個是什麼字嗎?”
“額……”蘇朵兒沒想到小成竟然當着這個貴客面前讓自己出醜,她氣得絞着手上的帕子,嘴上還是含笑道:“女子無才便是德,只要好好的在家相夫教子就行了,你說對嗎?袁大哥。”
袁青忽然被問到,沉默的一聲不吭,最後才擠出了兩個字,“還行!”
蘇朵兒咬着嘴,尷尬的臉都發紫了,深呼吸了幾口,又柔柔的問道:“袁大哥家是在哪裏呢,怎麼從沒聽我大哥提起過,是不是離這裏很遠啊?”
“廬州。”
“竟然是廬州啊,聽說那裏特別美呢。”蘇朵兒就搬着自己坐的那個木墩子挨着袁青的邊上坐。
顧春竹回來就看到了這一幕,對於蘇朵兒刻意靠近袁青心裏是清楚明白得很,蘇朵兒說白了縣城都沒有出過,哪裏知道廬州,這分明就是刻意跟袁青搭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