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小成被捆在了一張長凳上，還拿着紗布堵着嘴，棉褲被拉到了臀部以下露出一個白屁股，蘇望勤蒲扇一樣的大掌就對着那個屁股打去。
“啪啪”的脆響，小成的屁股高高的腫了起來。
“蘇望勤你幹什麼呢！”顧春竹不敢置信的看着這一幕，邁進屋的時候氣得被揹簍都狠摔在了地上，揹簍裏的木桶“骨碌”的滾了好幾圈才停了下來。
她衝過去就狠狠的推開蘇望勤。
蘇望勤一個趔趄，手扶在桌子上纔沒有道，他黝黑深邃的眸子瞪着顧春竹，“你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是嗎？慈母多敗兒。”
“一個孩子能做什麼，你把他這麼捆起來打，孩子就沒有尊嚴了嗎？”顧春竹急忙的解開捆着小成的繩子，把他嘴裏的紗布拔了丟開。
她把小成從長凳上抱下來，小成臉上淌着眼淚，身體還抽抽着。
他把褲子給提了起來，抹了一把眼淚，鳳眸裏帶着憤怒的推開顧春竹，“不要你假惺惺，你給我走開。”
顧春竹被他推得坐在了地上，一臉茫然。
“你就是這麼對長輩的嗎？”蘇望勤提着小成的領子就像是一個沙包一樣，他手臂上的青筋都凸顯了起來。
小成像是倔強的小牛一樣拼命的掙扎着，然後嚎了一嗓子，“你不是我爹，你憑什麼打我！”說完，他就哭着從家裏跑出去了。
“這到底怎麼回事？”顧春竹撐着手爬了起來把在一旁哭得安安攬進了懷裏。
“爹爹，爹爹說哥哥……哥哥偷書。”安安哽咽的說道，小嗓子也哭得紅腫，聲音也沙沙的。
顧春竹的杏眸也沉了沉，站起來就想把拳頭砸在蘇望勤的身上。
但是手已經被他給牢牢抓住，她只能憤怒的罵道：“偷書的事情不是早就過去了嗎，這就是個誤會，是小成拿棉襖跟小來換的。你現在回來就打孩子，到底是瘋了還是病了！”
一口氣說完，顧春竹抱着安安就去追小成了。
她在村裏轉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小成，她心裏愈發的急，這孩子本來心思就重，又被蘇望勤給打了一頓。
就剛纔他看自己的眼神，定然是誤會自己去跟蘇望勤告狀，他才捱打的。
“望勤家的，找什麼呢？”路過的一個村民看着她焦急的樣子以爲她丟了什麼值錢的物事。
“找小成呢，這孩子被他爹打了幾下就鬧氣跑了。”顧春竹委婉的說了，算是全了蘇望勤的顏面。
如果她是小成也得跑，這平白捱打就算了，還被誣陷偷書。
“朝着橋下走了，你家小子這麼倔的呀，我看是打少了，多打幾頓就習慣了。”
“謝了。”
顧春竹對這種言論不敢苟同，孩子也是個有思想的人，不能閒着沒事就打孩子。她抱着安安就朝這個村民指點的方向跑去。
橋邊沒有，河裏顧春竹也多看了幾眼，這心裏嚇得跟擂鼓一樣。
確認河裏沒有孩子，她才放心的沿着橋下走，那邊過去是一片水田。現在是冬天沒有種稻子，水田裏是一片乾涸結實的泥，顧春竹就抱着安安走過去。
終於在一個稻草垛子下找到了抱着自己哭的小成。
“回家吧，看我給你買了什麼？”顧春竹把安安放在一邊，看着小成可憐的小模樣，她從懷裏掏出了一本書。
這千字文這麼金貴，她都沒敢放在揹簍裏，貼身揣着。
小成把頭一扭，又哭得抽搐了一下。
“我若是跟你爹爹告狀也不會給你買書了，我還買了筆墨紙硯呢，花了三錢銀子呢！”她放揉了聲音，輕輕的搖了搖小成的身體，“我知道這回是你爹爹的錯，回去我叫他認錯行不行？”
“哥哥，娘對我們可好了，是爹爹壞。”安安眼睫毛都哭溼了，也從顧春竹的懷裏掙開，抱了抱小成。
小成這才從草垛子上站起來，卻因爲腿麻走不了路。
顧春竹蹲着把他背了起來，牽着安安的手就往家裏走。
走到橋下了纔跟出來找孩子的蘇望勤碰頭，他臉上帶着窘迫，伸手想要去抱走路的安安，“爹抱你。”
“不要爹爹抱，爹爹壞。”安安紅着眼眶推開蘇望勤的手。
蘇望勤站在原地一臉窘迫。
顧春竹也沒打算這麼輕易的原諒他，把孩子委屈的都離家出走了，本來買了書想要聽小成叫一聲“娘”的，現在全泡湯了。
他們娘三個繼續往家裏走，蘇望勤只能慢吞吞的在家裏跟着，濃眉皺成了一團。
回到家，顧春竹就把筆墨紙硯都給拿了出來。
“家裏沒那麼富裕，小成就先將就着用不好的。”看着小成抱着那塊缺了一角的硯臺鳳眸裏折射出喜意，顧春竹心裏不是滋味。
小成的情緒已經緩過來了，慢慢的說着，“我一定會多認字的。”
“乖，我看書齋裏還有人領抄書的活，若是練好了字，小成也能去賺錢了。”顧春竹摸了摸小成的腦袋，也是寬慰他的。
練字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好的，小成抓着文房四寶輕輕的說着，“很費紙呢”。
“爹等會兒給你做一個木頭板子，你就能沾水練了。”這時蘇望勤跟了進來，他沉着臉看着這一幕，努力的揚起一個笑臉。
小成默默的縮在了顧春竹的身後，蘇望勤吃了個冷臉。
“你還沒說爲什麼下工就回來打孩子呢？”顧春竹摟着孩子，一臉不快的問，本來這樣一家四口的日子挺好的。
若是蘇望勤是個有家暴傾向的人，那日子就沒必要過了，大不了她帶着兩個孩子走，“和離”兩個字就已經到了嘴邊了。
“是二弟妹。”蘇望勤說着嘆了一口氣。
原來是邱氏今天晌午的時候鬧到了碼頭，說小成偷書還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恰好那個運貨的老闆在，連管事的都罩不住他，結了工錢就讓他滾蛋，蘇望勤才這麼氣。
他眸色黯然道：“我當時沒想那邱氏是撒謊，以爲孩子品行出了問題，春竹，這真的是我第一次打孩子！你別生我的氣。”
“你應該跟小成道歉。”顧春竹板着臉，雖然邱氏是攪屎棍，蘇望勤輕信也是他自己的問題，可憐了小成白糟了一頓打。
蘇望勤憋了一口氣，他是小成的爹，哪有向兒子道歉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