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墨溪帝得到肯定的答案,當即惱怒的呵斥出聲。
他厲聲斥道:“徹兒,你母后去世早,我從未苛待過你,一直努力給你最好的。你十四歲時,我不顧羣衆反對封你爲王,讓你享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榮寵,可你……你怎麼能覬覦皇位呢?”
軒轅徹覺得這問題很可笑,“身爲父皇的嫡出兒子,我自認比大哥更加出色,爲什麼不能覬覦我應得的東西?”
“你應得的?”墨溪帝恨鐵不成鋼的拍桌子,“什麼叫你應得的?我把皇位傳給你,你就有資格做皇帝。我不把皇位傳給你,你只能做一個閒散王爺。”
“哦!”軒轅徹輕點頭,沒有反駁墨溪帝的說詞。
總不能辯駁,說自己可以搶皇位吧?
墨溪帝冷聲叮囑道:“我告訴你,你趁早打消覬覦皇位的念頭。我在你母后面前發過誓,絕不會把江山重擔交給你。”
“……”軒轅徹猛地擡起頭,“什麼意思?這跟母后有什麼關係?”
墨溪帝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人人都說當皇帝好,可高處不勝寒,坐在這個位置上才知道其中的苦楚。你母后是個明白人,她從未盼着你當嘔心瀝血的皇帝,只盼你能當個舒坦自在的閒散王爺。”
“呵!”軒轅徹譏諷的笑出聲,“母后死無對證,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話?”
墨溪帝氣的臉黑成鍋底,“愛信不信!滾蛋,朕現在不想看到你。”
帝王的脾氣說來就來,剛纔還自稱‘我’,現在卻翻臉自稱‘朕’了。
軒轅徹見他火冒三丈,非但不肯離開,反而連珠炮似的問出一堆敏感問題,“你當年殘害郭家,現在殲滅鍾家,以後是不是也要弄死我和虞景嫣?”
“滾你的蛋!”墨溪帝氣的額頭青筋直跳,忍無可忍的飈出髒話,“郭家那是自作孽不可活,跟現在的鐘家沒有差別。”
確切的說,還是有些差別的,比如兩家截然不同的女兒。
郭皇后溫厚賢良,對墨溪帝掏心掏肺。
鍾皇后尖酸刻薄,對墨溪帝虛情假意。
因爲這些種種原因,郭家當年被滅滿門,墨溪帝卻以一己之力保住了郭皇后,並繼續讓她穩坐中宮之主的位置……
軒轅徹聽到這番解釋,咄咄逼人的質問道:“是嗎?照你這麼說,你很愛我母后咯?”
“……”墨溪帝怔了一下,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朕很喜歡你母后。”
“喜歡?”軒轅徹笑着點頭,“所以你根本不愛她,你愛的人是張玲瓏!”
最後這句話,不是詢問句,而是肯定句。
墨溪帝驚訝的看向軒轅徹,眸底蕩起些許被戳破心事的尷尬。
軒轅徹一看墨溪帝的反應,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嘲諷的笑道:“果然!你果然覬覦臣子之妻,根本不喜愛母后。”
“不是這樣的,你根本不知道內情……”墨溪帝急聲辯解,將自己和張玲瓏的過往一股腦兒講給軒轅徹聽。
二十五年前,墨溪帝還是一個紈絝少年郎。
他古靈精怪,風流倜儻,隨先皇到風月國友好訪問。
那次跨國之行,墨溪帝認識了小他四歲的張家玲瓏女。兩人在一起玩的很好,還互相交換了定情信物。
沒想到,此事被先皇知道了。那個時候,墨溪帝已經被冊封爲太子了。
先皇生怕墨溪帝迎娶鄰國女子,混淆了墨溪國的皇室血統,將大好河山葬送到外人手裏,所以回國後逼着墨溪帝娶了權勢滔天的郭家女爲太子妃。
墨溪帝喜愛張玲瓏,卻架不住江山的誘惑。他覺得,只要登基稱帝以後,再把玲瓏女娶過來就行了。
自古以來,哪個皇帝不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的?
然而,想法很美好,現實卻很殘酷。
張玲瓏得知墨溪帝違背誓言,心灰意冷之下再不肯見他,更別提嫁到墨溪國做皇妃了。
數年後,墨溪帝身邊的美人越來越多。可他唯一動情掛念的,仍然是遠在天邊的玲瓏女。
當他和郭皇后從相敬如賓進展到彼此產生感情時,張玲瓏突然莫名其妙的下嫁給名不見經傳的小臣子虞兆。
墨溪帝見心上人近在咫尺,卻成了別人的妻子,心裏十分不是滋味兒。
但他痛定思痛後,只想跟郭皇后好好過日子,再也不去想不該想的人了。
“後來的事,你應該知道,你母后得了重病……”墨溪帝遺憾的嘆了口氣。
軒轅徹沉聲否定道:“母后從未得病,她是被鍾皇后害死的。”
“嗯,我知道。”墨溪帝用手捂住臉,語氣有些挫敗,“她和玲瓏,都死於鍾氏之手。”
軒轅徹眯緊眸子,情緒略微失控,“原來你早知道真相,卻一直無動於衷!”
墨溪帝默認了軒轅徹的控訴,他的確早就知道鍾皇后的陰毒狠計。
可他根基不穩,無法撼動鍾家那棵大樹,只能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直到今天,他命人亂箭射死鍾傲天,將鍾皇后幽禁冷宮讓其生不如死的活着……
墨溪帝講述完陳年舊事,凝聲對軒轅徹叮囑道:“這件事情,你不要告訴虞景嫣。我跟她母親清清白白,沒做過任何觸犯道德的事情。”
“啪!”杯子落地的聲音,清脆的直擊人心。
軒轅徹在墨溪帝提到虞景嫣時,猛地失手打翻了桌邊的杯子。
他錯愕的看着地上摔碎的殘渣,心窩兒好像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
那種感覺很詭異,就像……就像……
“徹兒,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墨溪帝見軒轅徹手捂心口,臉色慘白如紙,連忙關切的詢問出聲。
軒轅徹重喘了一口氣,才覺得心窩兒不那麼疼了。
他訕訕搖頭,不知道自己剛纔怎麼回事,“父皇,我沒事。時辰不早了,嫣兒還在家等我喫飯,我得先走了!”
墨溪帝不放心的站起身,“真的沒事嗎?你臉色很難看,我給你找個太醫瞧瞧吧?”
“不用!真沒事。”軒轅徹擺手拒絕。
末了,他主動抱了墨溪帝一下,“父皇,謝謝你爲我答疑解惑,讓我知道那些陳年舊事。但是,這並不能改變我當皇帝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