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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女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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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來說,作爲此次出征的“總兵”李賢,他可是此次武職所能擔任的最高官銜。但是,明代的社會風氣和制度是重文輕武,也就是說,從制度上就限制了武官的權利。舉個例子說,明代一些軍事長官如總督、提督、巡撫,御史、及經略、總理、贊理、巡視、撫治等,只有進士出身才能擔任。明代所謂的“文人領兵”制,就是體現在這裏。不過也有例外,眼下這個女御史便不是進士出身。

    另外,這些高級軍事長官大多隻是臨時的。例如這個總兵官李賢。還有,因爲軍務涉及到多個地區的聯合作戰,爲了協調統一,提高戰鬥效率,不得不從中央派遣人員去監督,但只要消滅了敵人,則此高級軍事長官的職位不必繼續設置,應當“事畢覆命,即或停遣”,這樣,就出現了皇上直接任命,只對皇上負責的御史。也就是說,如今這個女御史便是皇上直接信命,只對皇上負責的官,當然,地位在李賢之上也就理所應當。

    說到御史,這個官級可不簡單,它是隸屬於督察院,督察院是六部之一,裏面設有左、右都御史,下設副都御史、僉都御史,如今這個女御史是皇上特命巡查御史,相當於當今的臨時最高檢察長。她可以監管、督察、彈劾她所認爲不作爲的官員。

    眼下這個女御史就有如此高的權利,換句話說,那區區一個總兵李賢,對她怎能不忌憚

    有一點值得交代一下,自明代起,除了眼下這個美女御史之外,還絕無第二人擔當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也許有人會問,萬曆皇上怎麼會安排一個美女做督軍呢難道這美女有什麼過人之處麼或者還是另有圖謀抑或她果真會攝人心魄之能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她已經攝了李賢將軍的心魄

    李賢重新落座後,卻不知說什麼爲好,尷尬了好一會。此時,二人誰也不說話,場面一時竟陷入了沉默。女御史看出李賢的尷尬,心裏暗笑:“一個大將軍,打起仗來勇猛如虎,視生死又如同兒戲的常勝將軍,怎麼說起話來,竟這樣靦腆”

    女御史率先打破僵局,抿嘴笑道:“將軍真是貴人多忘事,想當年在蘇州,你我二人並駕騎驅,談笑自若,難道將軍忘了麼”

    李賢又站起身來,怛然失色道:“這在下不敢”

    “又是不敢怎麼又站起來了,難道我會吃了你不成”女御史嗔怒道。

    “不敢不敢”李賢一着急,竟有點語無倫次起來。

    女御史撲哧一笑,道:“我說是我要吃了你,又不是你吃了我,看把你緊張的坐下吧,本御史賞你就坐就是了”

    李賢也感到很可笑,又重新就坐,不過眼睛卻不敢直視,微微頷首道:“御史大人,畢竟你我二人地位懸殊,在下實在不願再提從前,當下應以國家軍務爲重,至於私事,我想,御史大人也該忘記纔是。”說着,李賢站起身又深施一禮。女御史看到李賢眼裏滿是憂鬱祈求之色,頓時也是黯然神傷。是啊,李賢的一席話,當即將他二人劃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李賢說的確是實話。這女御史可是當今聖上的紅人,此次派她出徵,也是深得皇上的信任古往今來有誰能當上女御史當上女御史的,除非有蓋世之才,再者就應該是當今聖上的寵妃除了這二個再無其他。李賢暗想:“自己一個區區的武將,即使以前和她卿卿我我,花前月下,可是畢竟時過境遷,地位已然不同,自己怎能還有非份之想,這豈不是欺君罔上,大逆不道的死罪”所以說,此刻,李賢別說親近,就是避嫌都來不及,他還能不緊張

    女御史卻不依不饒,眼睛裏微微有些溼潤,緩緩道:“將軍,你還記得那塊脂硯麼”

    李賢低着頭,未置可否。

    女御史又嘆道:“雁落平沙,煙籠寒水,青山隱隱,敗葉蕭蕭,天際暝鴉零亂。樓上黃昏,片帆千里歸程,年華將晚。望碧雲空暮,佳人何處,夢魂俱遠將軍可曾記得這支曲子麼”

    李賢點了點頭,臉又一紅,道:“御史大人,在下當然記得。”

    女御史更加傷心,道:“將軍,你不能還像從前那樣,稱呼我爲雯兒麼”

    李賢頓了頓,低聲道:“在下實在是不”李賢還想說“不敢”,但終未出口。李賢兩道劍眉微蹙,又轉過話語道:“雯兒不過是那一時的稱呼罷了,時過境遷,如今雯姑娘已是朝廷欽命的大臣,職位有別,境遇不同,在下實不能妄加稱喂。”

    女御史聽後更是心灰意冷,想起了自己在西苑中,給萬曆帝撫琴的情形。那一時,琴聲中浮現出一個年輕將軍的身影。

    那位將軍胯下白馬,身長八尺開外,面如美玉,如劍的雙眉,從相貌上看,透出一種英武俠義之氣。琴歌中又想到,草綠草黃,雲起雲落,青青歲月,時光催老。想那時,和這位將軍馳馬挾彈,撫琴、吟詩作畫,歡笑聲中,彷彿世間只有我們這一對紅顏知己想那時這位將軍不知身在何處可是,如今呢送自己脂硯的那個將軍就在眼前,可是心,卻是那麼遙遠

    女御史現在的心情,如果遇到穿越而來的圖蘭,她一定會套用當代作家張小嫺的小說,荷包裏的單人牀裏的一段話來解釋,因爲圖蘭很喜歡張小嫺的書,尤其他說的: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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