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豐祥和歐陽仲華身爲華夏國內考古行業的領頭人,他們從未見過如此震懾人心的場面,兩人相繼走到我身後,詫異和驚恐之色寫滿整臉。
我的餘光瞄到有人已經拿出手機準備拍攝畫面,急忙轉頭對着身後諸人大喝:“如果你們不想那些骯髒的東西一輩子都跟隨你們的話,請收起手機,收起任何能夠產生磁場的現代器械!”
聽到我的大喝,那四個女生倒是很快就把手機收了起來,而其他人裏面也有人聽懂了我的話,將收錄的東西急忙刪除,另外則有兩個人壓根就不理會我的警告,同時還回了一句:“這麼震撼的畫面,一旦放到公衆號上,我的粉絲量瞬間就能破萬!”
對於這些冥頑不靈的人,我自然懶得再跟他們多費脣舌,不過王曉文畢竟已經收了人家的錢,我對着歐陽仲華道:“歐陽教授,我的話只說一遍,至於他們聽,或者不聽,我都不會再管。我的職責是在這次任務中保護你們,但不負責事後收尾工作,一旦出了事,還請另謀高就。”
說完,我轉頭看向老槐樹,只見原先那枝葉茂密的老槐樹,眨眼間就枯萎了,變得乾枯而焦硬。
老槐樹所噴射出來的血水,很快就融入土地之中,與此同時,老槐樹四周的土地上長出了一種尋常人很難見到的植被——七瓣百塋花。
七瓣百塋花,這種花朵一般人是見不到的,它的生長條件從花名就能夠知曉。
塋,就是墳墓,當一個狹小地方的墳墓超過一百座的時候,就會長出這種花。
只是,這裏長出的七瓣百塋花十分詭異,它們幾乎是瞬間長成,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了花瓣。
試着想一下,那枯萎焦硬的老槐樹四周忽然長出了血紅色的七瓣小花,而且密密麻麻,滿眼全是,那是一個怎樣震撼人心的場景!
“這,這不是七瓣百塋花麼?”
徐豐祥學識淵博,一眼就說出了花名。
徐豐祥轉頭看向我,問:“武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沉吟一聲,轉頭說:“我現在也只是猜想而已,事實真相只有挖開這棵老槐樹才能知道。”
“還要挖開?”
一個男生在後面驚訝地喊出聲來。
對於他們這些溫室裏的花朵來說,所謂的考古也就是跟郊遊差不多,他們平時哪裏見過這種陣仗,剛纔老槐樹噴血的場面就已經夠嚇人了,現在又要挖開老槐樹,誰都能相像得到,那下面肯定是地獄般的場景!
“下面究竟是什麼東西?居然能種出這麼恐怖的樹來?”
歐陽仲華緊皺着眉頭,定定地看着那枯萎的老槐樹。
徐豐祥似乎有些擔心,補充一句:“上面都已經這麼誇張了,如果挖開,那下面的東西肯定更讓人感到恐懼,我想我們得先跟這些學生打一下預防針,畢竟他們平時可都沒見過這樣的陣仗。”
我點點頭,對着歐陽仲華道:“歐陽教授,麻煩你先跟他們知會一聲,然後再派六個人給我,我們先做一下準備,等太陽角度高了、大家都能夠感覺到熱量,再開始挖掘。”
之後,歐陽仲華和徐豐祥就對着這些稚嫩的考古隊員們進行了一次心靈交流,歐陽仲華的口才很好,很快這些人就都被他動員了起來。
歐陽仲華叫了六個較爲健壯的男生走了過來,其中一個類似領頭的男生對着我說:“歐陽教授讓我們來幫你,你說吧,讓我們幹什麼?”
“挖開老槐樹。”
我言簡意賅,六人對視一眼之後,紛紛點頭,沒人有多餘一句的廢話。
作爲一名真正合格的考古隊員,在工作場合,話是絕對不能多的,君不見長安臨潼的兵馬俑坑內,那些負責修復破碎兵馬俑的考古人員們,他們有的時候,在工作場合甚至長達半年說不上半句話。
雖然我從小就不適應團隊合作,但是現在沒有辦法,只能扛旗。
而且我是羅森門的門主,雖然現在是光桿司令,但手底下的人肯定會多起來,現在也必須要開始適應這個領頭人的身份。
再者,爲了勤娘,我必須變強!
我現在也只是一個半吊子,但這些人在面對這樣的離奇事情,沒人比我更有經驗,所以我也只能拿着鐵鏟勉強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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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講句真,其實我心裏也沒底。
從一個男生手裏接過鐵鏟,邁開步伐,擡腳踏進了七瓣百塋花叢。
我走得很小心,因爲每一朵花,就代表着一個曾經燦爛的生命。
老槐樹四周約有半米左右的空間是沒有七瓣百塋花的,我們一同站在老槐樹邊緣,男生們此時的呼吸頻率都很慢,有的甚至摒棄了呼吸。
他們直直地看着我,而我拿起鐵鏟,對着老槐樹一處根鬚狠狠鏟了下去!
“咔!”
老槐樹的根鬚脆得令人難以想象,它就好似一根剛剛炸好的油條一樣,只是輕輕一鏟,就斷了。
眼見老槐樹並未似之前那樣噴血,六個男生總算是放下心來,開始動剷土。
我們先是把老槐樹的兩邊挖空,然後在老槐樹的樹幹上綁上一條繩索,十幾個人在一旁同時拉動,幾個號子聲下去,老槐樹終於應聲而倒。
眼見老槐樹被我們兩根拔了起來,隊員們顯得很高興,其中甚至有人接着興奮頭跑到了老槐樹的坑邊,探頭往裏面一看——“哇!哇!”
那個男生也有意思,一邊“哇”一邊後退,退了十幾步,對着同伴們大喊:“大家快來看,這裏面原來是個萬人坑!”
一聽是萬人坑,衆人不禁同時圍了過去,我也站在坑邊往裏頭看了下去。
老槐樹的下方並不是土,而是一個坑洞,它的根鬚將整個坑洞都包裹在一起,而在剷倒老槐樹之後,它硬脆的根鬚也與母體斷裂,便將一個坑洞呈現在我們面前。
坑洞裏盡是死人骨頭!
“天吶,這裏面得有多少人啊!”
一個女生看了一眼就躲到了一邊,表情駭然。
“兩百零三個。”一直不怎麼說話的勤娘終於開口,只是她一開口就引來衆人的疑惑。
“她是怎麼知道的?”有人輕輕說了一聲。
我一開始也沒有多想,在勤娘報出具體數字之後,我終於明悟,當即替勤娘回答:“因爲老槐樹旁邊盛開的七瓣百塋花有兩百零三朵,每一朵七瓣百塋花代表着一個人。”
“啊!?”
一個女生恰好踩到了一朵七瓣百塋花,聽到這話,急忙躲到一邊,嘴裏一直唸叨“對不起”。
“沒事的,他們都已經往生了。”
旁人自然看不到,其實剛纔就在我們幾個男生剷土的時候,蔚增重和他的搭檔就過來了。
老槐樹就等同於一個結界,結界一經破壞,被囚禁於其中的亡魂也自然被釋放出來。那一個咒印在解開結界的同時,我也通知蔚增重,他帶着搭檔及時趕到,將這兩百零三人同時帶入了地府。
他離開的時候,對着我豎起大拇指,不過看向勤孃的眼神卻有些古怪,但我這邊不方便交流,他也忙於將這些亡魂帶入地府,因此只能等這件事過去之後再談。
“這個坑裏居然埋了兩百多人,這些都是什麼人啊?”一個男生問了一句。
我和徐豐祥對視一眼,同時說道:“村民。”
“村民?”旁邊的人悚然一驚,有人當即問道,“兩百多號人,那不是整個村子的人都在這裏了?”
“可是,教授不是說村裏的人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經搬離了嗎?”
歐陽仲華眉頭緊鎖,顯然他的內心也十分沉重:“恐怕這件事沒那麼簡單,我記得我打電話給民事局的時候,那接電話的人甚至還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後來,我再三要求之下,他們才特意進入檔案庫,調出了相關檔案。檔案上對這個村子的介紹很少,只有寥寥幾句,現在仔細想起來,這其中似乎掩蓋了什麼。”
“既然連官方都已經忘記了他們,我們就地把他們再埋起來吧,再立個碑。”
一個女生的眼眶已經紅了。
看着紛紛點頭的衆人,我則是輕輕一嘆,說:“不能埋。”
“爲什麼?”
所有人同時轉頭朝着我看了過來。
我沒有說話,而是繞着土坑走了一圈,之後對着衆人道:“大家先讓開,這下面應該還有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