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臨安跟清水鎮的人告別後,帶着牧錦雲回到後山上,也就是以前他們住的院子。.biqugev
她屋子裏十分整潔,窗臺上還放了白瓷花瓶,瓶身像顆胖蘿蔔,裏頭插了紅豔豔的
花。牀頭還擺了一盆金絲鈴,推門進屋,金絲鈴就左右搖晃,叮叮噹噹地響。
進到屋內,蘇臨安將小白和羽觴的器靈重新納入識海。她跟牧錦雲打了個招呼後盤
膝坐牀榻上,專心元神內的交流。
蝌蚪火一直在跟小白展示自己的新顏色,它把小白拉到一邊嘀嘀咕咕地也不知道說
了些什麼,反正兩個湊在一塊兒,聊了許久還沒見停。
羽觴進階,已有靈智,以前只能服從命令,現在可以跟蘇臨安進行神魂溝通。
它原本將清水鎮和祖宅都納入防護之中,因此對此地發生的事情最是清楚不過。以
前不會說話,蘇臨安也就羽觴羽觴的喊,如今得取個名字了。
看到小白羽毛,差點兒就喚了聲小白,後來想到家裏已經有一隻小白了,便說:
“以後叫你小羽吧,或者小毛?”
“小羽。”羽觴抖了抖毛,低聲道。
接着,就是把主人本尊離開後這些年發生的事簡單講述一遍了。
其實事情也不多,三言兩語便能說完。
“最開始的時候,大家都在凝冰葉裏很認真的修煉。”
“南離家主那邊天天都在煉丹,祖宅丹香陣陣,很好聞。”
“主人分身大多數時候也在修煉,偶爾會去墳地那邊,遙遙地看一眼封印之處的天
魔頭顱。”
“主人修爲已是地仙三層,姜劍仙也說您進階神速。”分身在結界裏頭按部就班地修
煉,能夠達到地仙三層確實也算不錯,當然,跟在域外的本尊沒法比。
“主人偶爾會跟姜劍仙對練,增加實戰能力。”
結界裏也就姜止卿實力相當,跟他對練倒也可以理解。蘇臨安聽到這句心中還隱隱
有些不安,她的分身沒做別的吧?
仔細想來,若是她自己在這裏,天天看着姜止卿,若是沒什麼特別的契機,應該是
不會對姜止卿重新產生什麼愛意,但她也知道自個兒對姜止卿也不是那麼雲淡風
輕,畢竟是曾經主動撩撥而被拒絕的男人,對於自覺魅力無邊的蘇臨安來說,她心
裏頭肯定還存着一點兒氣。
她隨心所欲慣了,也總是自稱魔女,沒準因爲不爽,還會繼續調戲調戲,用肉眼就
能看出不帶真心的言語動作,去試探那個心裏頭藏着很多祕密的劍仙。
他不主動告訴她所做何事,有何意義,待她嘗便苦楚終有所成時,告訴她從前一切
皆有深意,萬般不好都是佈局,千年來刻骨銘心的恨是錯誤的,她誤會了他,恨錯
了人。
他說的話總是遮遮掩掩虛虛實實,叫人很難猜。
既不好猜,又跟個鋸嘴葫蘆似的問不出來,她便只能處處試探了。
分身跟主人很多時候想法都是一致的,所以……
不能細想,不能細想。
蘇臨安打了個哆嗦,停止聯想,接着示意小羽:“你繼續你繼續。”
“赤銀霄很討厭姜止卿,說是姜止卿害了藏劍山。”
姜止卿是藏劍山第一人。
曾是藏劍山的驕傲,是雲萊州的榮耀。可他飛昇之後不僅沒有庇護雲萊,反而惹怒
上界大能,給雲萊州乃至藏劍山致命一擊。自那以後,藏劍山不復存在,纔有了後
來的名劍山。
赤銀霄是藏劍山老人了,它經歷過這場動亂,再重遇姜止卿之後,得知姜止卿的確
是偷了東西才引得上界大能出手懲罰,更是恨不得殺了姜止卿,奈何它打不過,一
氣之下就鑽進凝冰葉裏閉關去了,哪怕之前一場大戰都沒驚動它,一直不曾從凝冰
葉裏出來。
不過今天若不是蘇臨安及時阻止,它肯定被爺爺揪出來燉湯了。
小羽想了想,又道:“姜劍仙時不時會指點楚財源劍法。”
“主人房間裏的花,很多時候都是姜劍仙採了送過來的。”
“現在裏頭插的就是,儲燼他們沒換。”
不換也不會謝。
只是那時候,姜劍仙只要沒閉關,清晨都會送上一束帶着朝露,最鮮嫩的花。
儲燼他們原本是想換掉的,可後來,又不捨得,覺得他們生死不明,不願把花拿出
去扔掉,就這麼一直放到了現在。
前面那些話聽到沒什麼,聽得這一句,蘇臨安眼皮登時就跳了跳。
“姜劍仙……”
結界裏,蘇臨安分身跟姜止卿打交道最多,因此小羽左一句姜劍仙,又一句姜劍
仙,聽得蘇臨安都有點兒心驚肉跳,正想說換個話題,讓它將當時戰鬥的細節描述
一下時,就聽一個聲音突兀響起,“分身在沒有生出獨立意志之前,跟本尊思維想
法都幾乎一致,你挺喜歡他?”
蘇臨安一臉愕然,牧錦雲居然能偷聽她識海內的聲音!
“仙使令曾被你孕養在元神之中,那令牌原本也與我元神相連,如今解除聯繫,又
給你護身,躲避天道規則。”
“加之你元神對我毫無防備,所以,我聽得到。”
說話時,一股冷風吹過,讓她渾身一激靈,識海內都涼了幾分,好似海面有了一層
薄霜。
雖冷,卻又有一種特殊的異樣,形容不出,只覺心神失守,身子乏力得很。
睜眼時,恰好看到一縷月光越過窗棱,投在了室內。
也投在了面前男人身上。他逆光而立,手裏還拿着……
她的靴子。
修道之人,只要突破煉氣便能辟穀,身上不染纖塵。
她如今修爲已是入神境,鞋底更不會沾染一絲塵土。故而上榻盤膝打坐,也未曾脫靴。
牧錦雲喜潔,又素來有強迫症,他過來是爲了替她脫靴,哪曉得,就聽到了識海內
那番話。
蘇臨安都不知道如何解釋。無法解釋,便只能糊弄過去了。
她伸手,抓住了牧錦雲的袖子。本來盤坐的姿勢陡然放鬆,身子略歪,懶洋洋地看
着牧錦雲道:“原來你能這般輕易入我識海。”
紅脣微抿,眼眸迷離,月色之下,像是迷霧氤氳於雙瞳,猶如林間妖媚,惑人而不
自知。
他心裏頭的野火併未消失,卻從怒,轉變成了欲。
那一刻,只想低頭下去,狠狠吻住她的脣。
可他是血緣蟲。
她是白玉煙蘿。
一點點肌膚接觸已是極限,他堪堪能握緊她的手。親吻,對於傷勢沒有恢復的他來
說,後果難以承受。
並不只是嘔吐,她的靈液,能灼燒他的身體,腐蝕他的元神。
只是理智漸漸丟失,就好像,哪怕粉身碎骨也不怕了。
他情不自禁地低頭下去,在即將觸到那脣角的剎那,卻被一根手指所阻隔。
“道友。”
她眨眨眼,目送秋波,“身體不適,何不神魂交融?”
蘇臨安本想做出一副此中高手的姿態,哪曉得話一出口便雙頰生暈,連人都不敢再
看,偏過頭去,含羞帶怯。
她都快把自己燒成一坨大蝦了。
怎麼就一瞬間想到了神魂交纏呢!偏偏,還說出了口,真是……
她心裏頭真是住着個魔鬼啊!
呸……我不好色,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