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臨安沒睡多久。.biquge她是太過虛弱才昏睡過去,但心裏頭還存着事導致心神不寧,睡
了也不安穩,因此哪怕十分艱難,她也掙扎着甦醒過來。
睜眼後,蘇臨安發現他們已經在了一條繁華的大街上。牧錦雲臉上帶了一個黑色面
具,遮了大半張臉,只露了嘴脣以下。面具是黑曜石一樣的色澤,上面用銀色絲線
勾勒了一株小草,仔細去看,就會發現那草跟自己長得差不多,是株蘿蔔苗。
他穿的也是一身玄袍,肩頭腰側繡有云紋,除此以外便再無半分裝飾,讓人不禁想
到長夜寂寂,松風肅肅。
“醒了?你睡了兩天,這裏是秋荒地界。”他薄脣一開一合,還透着一股難以言說的
味道。
美色當前,蘇臨安卻無心欣賞。
兩天啊,兩天過去,羽觴和小白還沒出現問題,這就說明,它們順利逃生的概率極
大。這樣一來,蘇臨安稍稍鬆了口氣。至少有了一個好消息。
現在南離玥和她的祖宅一起被抓走,姜止卿生死不明,孃親還被繼續封印,事情太
多,卻也必須謹慎行事,着急無用。
她這纔開始打量起四周。
蘇臨安發現自己呆在一個小花盆裏,盆子裏的溼土靈氣充裕,雖比不過息壤,卻也
是難得的靈土了。她低頭看了一眼,那青瓷花盆也是個上等的靈寶,裏頭還有個山
水空間,種了不少的藥草,看着是被人精心打理的藥田,也不知道怎麼就到了牧錦
雲手裏。
“我用丹方換的。”牧錦雲在蘇臨安面前脾氣溫和得很,這花盆也的確是他換來的,
只不過過程並非那麼和諧融洽。
當然,對他來說很難得的是,他沒殺人。
既然做了,就得說出來。於是牧錦雲又道:“沒有殺人奪寶。”
“哦。”修真界弱肉強食,殺人奪寶乃是常事。她也搶過別人的法寶,殺沒殺人,倒
是不記得了。
上界比下界更加兇殘,畢竟整個上界,都在通過建木壓榨下界生靈,吸下界的血,
蘇臨安也不是真的大善人,其實她對旁人並沒有那麼大的約束和規範。
她以前時時行善,無非是因爲功德印,如今,卻是不需要了。
她管不了別人。
只是她心裏有一把尺,可以衡量自己。
不過牧錦雲若是能正視生命,那自然最好不過。
“這裏是秋荒的河洛州主城洛城,跟古井川距離不算遠,我找了最近的傳送陣過來
的。”他們之前出現的位置在最偏遠的極北之地,而古井川則在最南邊,相距甚
遠,其中橫跨了無數勢力,他能夠在兩天的時間趕過來,已經非常迅速了,至少,
比飛過來快。
雖然牧錦雲現在有撕裂空間瞬移的能力,但在上界隨意動用這樣的力量,只會引起
大能注意,至少現在,他還不能暴露。血緣蟲最強大的力量在於元神,而他的元神
受傷嚴重,相當於實力被削弱大半。
秋荒一共有一萬零八城。
選擇這裏,是因爲他在這裏有勢力有人脈,當初牧錦雲從九極淵出來,用的就是洛
城洛軒的身體,他出來後殺伐果斷,將那些企圖推翻洛軒的勢力一一剷除,奪回了
洛軒原本沒有守住的城主印,將洛城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哪怕洛軒的身體早已在
虛空中被罡風絞成了碎片,他的那些手下依舊能將洛城治理得井井有條。
“不只洛城,現在整個河洛州都是我們的地盤。”牧錦雲身後一丈處站着一個黑衣女
子,她臉上掛着一個僵硬的笑容,嘴角咧開的大小毫無變化,正好露出了上下共八
顆牙。
“她是大……”
“我現在叫許青。”許青快速道。
又是一個血緣蟲控制的修士。雖然現在元神不能隨意施展,但蘇臨安看對方表情也
能看出來,那許青一臉菜色,笑容僵硬,明明想靠近牧錦雲,卻又不得不離那麼遠。
原因只有一個,因爲她的味道實在太過刺激,靠近她對血緣蟲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
挑戰。
“上界也有血緣蟲啊,你在這邊都有部下了。”蘇臨安感嘆了一句。
“秋荒九極淵裏有血緣蟲,不過不多。她不是部下。”牧錦雲頓了一下,“是朋友。”
大白蟲子爲了救他而死。
而許青,喜歡那隻大白蟲子,在大白蟲死後,還說要繼續替大白蟲子照顧他。
所以,他們是朋友。
在那之前,他只是心有波瀾,並沒有想過如何定義自己跟許青的關係,但牧錦雲確
定,只要許青不動傷害蘇臨安的念頭,那他就能接納許青,跟她做朋友。
現在告訴蘇臨安他有朋友,想來,她應該會高興一些。
“你有朋友了,挺好。”聽到這話,牧錦雲就知道他想得沒錯,他點點頭道:“我離
開之後,許青在管理洛城。”
“許青打聽到了一些消息。”說到這裏的時候,就聽身後噗通一聲,竟是許青堅持不
住,直接摔倒在地,她倒是沒徹底暈過去,搖搖晃晃地想要站起來,雙手使勁兒仍
是不行,最後她只能一邊乾嘔一邊道:“小云你怎麼做到的?”
“我都快被薰暈了,你還能抱着它。”
“太臭了啊!”
她看到牧錦雲能夠忍受那股味道,就覺得自己也應該可以,哪曉得這才站沒到一炷
香的時間,她就已經受不了了。她很想將那株小苗苗碾碎,那是打心底的厭惡和恐
懼,讓她惶惶不安。
然而,她做不到。
她感覺自己做不到,同樣,也壓根兒沒有嘗試的機會。看小云那般小心翼翼地呵護
那株臭草根,許青也知道,那臭草她不能動。寄生了不少人類,吞噬了許多元神之
後的血緣蟲早已變得無比聰慧,她已經不是原來九極淵底下,懵懂無知的小蟲子了。
同樣,她更清楚,當初那個她和大白想要照顧的小云,體內有異常強大的血脈力
量,特別是此次迴歸,他更加強大,對它們有天生的壓制,是它們的王。
對於王,它們只能服從。可她不同,王說,他們是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