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前面的幾十年過的太辛苦，孟氏看上去比同齡人要老的多，明明五十不到卻滿臉褶皺長了許多凸凸起起的灰褐斑塊，眼眶也深深地凹陷下去，陡然一看有幾分嚇人。
此時，她紅着眼眶看着自己的長子，伸出手想摸一摸他的臉，發現兒子太高了自己的手夠不到後，有些頹然的放了下去，繼而又笑着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次就在家多待一陣子，讓娘好好給你補補。”
面對母親的關心，鄭凜的心裏微微有些浮動，連帶着臉上也做不出冷漠的表情，在母親期待的目光下到底點頭了：“外面的事情已經辦完了，這一次會在家歇一陣子，娘不用刻意爲我勞神。”
孟氏喜出望外，連連擺手：“不勞神不勞神，娘巴不得你日日在家，頓頓給你做飯喫。”
“嗯。”鄭凜淡淡的應了一聲，不想爲這點小事糾纏。
回來一年多了，哪怕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期間也沒有多少不愉快的事情發生，可是心結早就結下了，又哪有那麼容易解開。
一旁的鄭老頭也很歡喜，被病痛侵襲多年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本想問些外面的事情，只是想到以前他問起兒子也不會說，話到嘴邊又改口了：“老大，一路上勞頓很累了吧，要不要你先去歇歇，等會兒飯熟了再叫你喫？”
鄭凜倒不是很累，這個點兒也睡不着便搖了搖頭，從鄭山青的手裏接過了鋤頭：“不用了，菜園子我來挖，您帶着老二老三去把馬車上的東西卸下來歸置好就行了。”
鄭老頭還沒有說什麼，鄭山青和鄭水青的眼睛就亮了。一來能暫時擺脫挖園子的幸苦，二來他們同樣憷鄭凜這位大哥，巴不得離的越遠越好。
怕鄭凜攆他們回來似的，鄭水青連忙拉着鄭山青前院跑，還不忘扭頭同鄭凜交代道：“大哥，挖院子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跟二哥搬完東西再來幫你。”
很快，兩個人就鑽進後門不見了蹤影。
知子莫若父，鄭老頭哪裏不知道兩個兒子的想法，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跟上去，對鄭凜說道：“車上的東西交給他們兄弟倆就好了，爹在這兒跟你打下手，讓你娘去燒晚飯。”
鄭凜看了看天色，見日頭已經要落山了就沒有拒絕，見孟氏拍着手上的灰土真要去燒飯，他皺了皺眉說道：“晚飯就交給馬氏和牛氏二人做吧，天太熱您還是少進廚房爲好。”
沒有家裏娶了兩個兒媳婦，頓頓都要婆婆下廚房伺候的道理。只有忙起來了，纔沒有精力談論別人家的是非。
孟氏猛地擡頭，激動的看着大兒子。這份突如其來的關心，實在是讓她太震動了！
鄭凜卻低下了頭狀似無意的避開了孟氏灼灼的目光，擼起袖子挖起菜園來。
孟氏見狀，閃閃發亮的眼眸漸漸暗淡了下來。
同樣震驚的鄭老頭回過神來，見老伴兒如此連忙催促道：“老大都這麼說了，今晚就讓老大媳婦跟老二媳婦燒飯，你在旁邊看着就好。”
孟氏落寞的點了點頭，把剩下的菜種交到鄭老頭手裏，神色複雜的看了大兒子一眼，步履緩慢的去前院喊兩個兒媳婦了。
自始至終，鄭凜只是埋頭挖地，沒有再說一句話。
……
馬氏和牛氏用莊戶人家的眼光看，都不是合心意的媳婦。一個嘴巴太長，喜歡到處打聽，除了農忙家務事一律不幹；另一個看起來本本分分老老實實，只是每每要幹活了總是這裏痛那裏不舒服，到最後洗衣做飯的事情幾乎沒沾過手。
用村裏人私底下議論的話講，這娶的不是兩個兒媳婦兒，是兩個活祖宗！
偏偏孟氏性子綿軟，馬氏是鄭家最爲困難時，唯一一個不嫌棄肯嫁給鄭山青的姑娘；牛氏呢，又慣會說好聽的話哄人，哪怕孟氏知道她們偷奸耍滑不願意幹活，也不好用婆婆的身份壓她們。
只是這一次，鄭凜親自發話了，馬氏和牛氏再怎麼不願，也不得不忍着不適，到又悶又熱的廚房燒飯，而且還得好好燒不能燒的難喫，誰知道這是不是大伯子對她們談論別家事的懲罰？
要是飯菜再做的不好喫，大伯子就更有藉口讓她們日日燒飯練廚藝了。
兩人熱出了好幾身汗，心不甘情不願的燒出了一頓還算豐盛的晚飯。她們心裏有怨氣不敢明面上表現出來，倒是開飯前偷偷的跟各自的丈夫抱怨，話裏話外都說大伯子不該回來，一回來就沒有好事。
鄭凜剛拉了一馬車好東西回來，沒準兒手裏還捏着更多的銀子，鄭山青鄭水青兩兄弟心裏正美着盤算着摳一些出來呢，哪裏有心思聽媳婦兒的嘀咕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面對如此不體貼的丈夫，不提馬氏和牛氏如何鬱悶，晚上喫飯時在多花的童言稚語下，飯桌上的氣氛很是不錯，一家人也算有說有笑了。
見大伯子臉上帶笑的給女兒夾菜，馬氏滿腔的鬱氣就蹦了出來，口不擇言的說道：“大哥這麼喜歡孩子，乾脆討一房媳婦兒生幾個親閨女跟花花作伴好了。”
這話一出，飯桌上的氣氛剎那間冷了下來。
“住口，喫都堵不住你的臭嘴！”鄭山青狠狠地瞪了自家不會說話的婆娘一眼，恨不得時光倒流衝上去捂住她的嘴好。
原本馬氏話一出口就後悔了，見婆家人的臉色都變了，本想轉移話題揭過去，哪知丈夫竟然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斥責自己，一時受不了了大聲的嚷嚷道：“我哪裏說錯了？難道你們希望大哥一輩子單着，今後巴巴的瞧着咱們子孫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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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爲啥，寫這一章老是想笑，小凜子太霸氣側漏了，能鎮宅啊！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