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城忽然哈哈笑了起來,打岔道:你都忘記了,還說什麼其他的。你想多了,慢慢的,那感覺就會找回來的。
是嗎
是,需要時間。沈北城說,退一步來講,你對喬靜唯沒有感覺,那麼,你對其他的女人,更沒有感覺了。
可是沈北城的這句話,厲衍瑾卻不能表示贊同。
他是一個成熟的男人,不是青澀的少年了,他很清楚自己的每一次感覺,究竟是因爲什麼。
但是面對着夏初初的時候,這種感覺來得非常的突然,也非常的莫名其妙。
他可以對任何一個女人,有這樣的感覺,但是唯獨不能對夏初初。
厲衍瑾現在,有一種明知那是龍潭虎穴,他卻還魔怔似的想往下跳。
見厲衍瑾沉默不語,沈北城這心裏,更加警鈴大作了。
你是不是喜歡上了,喬靜唯以外的女人
隔着嫋嫋的煙霧,厲衍瑾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收回目光,隨意般的一笑:沒有。
說着,他站了起來,彎腰在菸灰缸裏摁滅菸頭。
走了
走了。厲衍瑾說,謝謝你的煙。
沈北城問道:你究竟有什麼事連我都不能說嗎
不算事的事。他笑了笑,想多了,行,我還有一個會議要開,你也忙你的吧。
沈北城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厲衍瑾已經轉身走了。
厲衍瑾回到總經理辦公室的時候,就接到了喬靜唯的電話。
喂,靜唯。
我還擔心你在開會,我打你電話會不會影響你呢。
沒有,厲衍瑾回答,你有什麼事嗎
今天中午正好我有時間,我們一起喫個飯吧。
好。
那就這樣說定了。喬靜唯開心的笑了起來,我等你。
嗯。拜拜。
喬靜唯銀鈴般的笑聲迴盪在耳邊:拜拜,衍瑾,中午見。
厲衍瑾掛了電話,看着手機,怔怔的發呆。
中午和喬靜唯一起喫飯,他要先過去喬靜唯的公司,接她。
這是一件十分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是厲衍瑾卻覺得很疲倦,是心理上的疲倦。應付喬靜唯,讓他很累,但又不得不維持着關係的和諧。
厲衍瑾正要擡手按捏一下眉心,動作卻忽然一頓。
他剛剛在想什麼應付
他對喬靜唯,怎麼可以用應付這個詞
他和她是名正言順的情侶,他肯定是喜歡過她,深愛過她,所以纔會和她交往。
可他現在這樣想,算什麼
厲衍瑾煩躁的把文件一摔,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煩,從心裏透出來的煩。
*
厲家。
夏初初坐在電腦面前,打開瀏覽器,看着搜索那一欄,猶豫了好久,終於伸出手去,在鍵盤上,敲下一行字
如何名正言順的逃離生活的這座城市。
可是搜索出來的結果,卻沒有一個是稱心如意的。
那些答案,要麼就是插科打諢的開玩笑,要麼就是大吐苦水在說自己的故事。
一點參考價值都沒有。
夏初初合上電腦,捂着臉,嘆了一口氣。
離安希分娩,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
這一個多月裏,她要怎麼說服媽媽,說服小舅舅,以一個所有人都無法反駁的理由,離開慕城呢
這的確是一件非常費腦子的事情。
夏初初站了起來,在家裏,她依然習慣性的穿着背心短褲,舒服又清涼。
她下了樓,正好厲妍要出門,見到她,慈愛的問道:我約了張太太一起逛街,初初,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夏初初搖了搖頭:我就不去了,媽,你自己慢慢逛吧。
那,需不需要我給你帶什麼東西
也不用,你就放心的玩你的吧。夏初初說,我就在家待着,挺好的。
好。晚飯之前,我會回來的,到時候你小舅舅也會回來,我們再一起喫飯。
厲妍很快就出門了,夏初初站在客廳裏,望着一片空空蕩蕩的地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在這個家裏,她好像是多餘的。
夏初初嘆了一口氣,轉身準備去廚房拿一瓶飲料來喝,結果傭人剛好從她身邊經過,她壓根就沒注意到。
一轉身一甩手,只聽見傭人驚叫一聲:哎呀哎呀
夏初初也被嚇了一跳,僵在原地都不敢動,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傭人嚇得夠嗆:小姐,你差點就把我手裏的葡萄酒給摔了
夏初初這纔看清,傭人雙手緊握着酒瓶的瓶身,嚇得不輕。
葡萄酒夏初初問道,你拿這幹什麼
我也不知道,廚師讓我拿的,我就去酒窖拿了一瓶。
夏初初笑了起來:這不是沒摔嘛,瞧把你嚇得。好啦好啦,就算摔了, 也是我的責任,不會怪到你頭上來的。
小姐,酒窖裏的酒,都是厲先生的寶貝,我們可賠不起
夏初初想起來,小舅舅是有一個喜歡收藏紅酒的愛好,所以家裏地下室,纔會有一個藏酒的酒窖。
小舅舅自己本身也喜歡喝酒。
看着傭人往廚房走去的身影,夏初初眼睛一轉,忽然轉身就走出了客廳。
她還從來沒去過厲家的酒窖,因爲對喝酒沒什麼興趣。
不過,小舅舅很寶貝的地方,她是不是也該去溜達一圈
反正夏初初閒得很,也沒有什麼事做。
厲家的酒窖在地下室,夏初初得先穿過花園,從另外一個地方開門進去,然後再下樓梯,纔算是真正的到了酒窖。
夏初初進了門,正要下樓梯的時候,忽然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小姐姐,你是誰呀,你怎麼在這裏
她一頓,轉過身去,只看見門外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好奇的望着她,眼睛一眨一眨的。
小孩子本來就單純,眼神清澈,眼珠烏黑髮亮,天真無邪。
夏初初不自覺的也把聲音變得奶聲奶氣的:對呀,我在這裏壓,你呢你爲什麼會在這裏
我從這裏路過呀,我見門是開着的,就來看看。
夏初初站在門內,小男孩站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