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夜裏,雲九躺在牀上。
望着牀帳出神,連頂帳上綉的牡丹有幾片花瓣幾片葉子都數清楚了。
她也沒想些什麼,只是在放空自己,畢竟白天的事情她還是覺得有些難受。
滿頭青絲鋪陳在牀上,皎皎月華映照在臉上,顯得她整個人帶了幾分朦朧的美感。
她在廣場上的時候,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想脫口而出,她還活着,她回來了。
可是她不能這麼說。
不管別人能不能夠猜到她的身份,至少這件事現在還不能說。
她的力量還太弱小了,雲柔這些年也一直在發展自己的勢力,現在的她還不能與她抗衡,今天只不過是佔了出其不意的便宜。
若是下一次,恐怕就沒有這麼容易了。
雲九已經死了,她應該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這件事情。
在她的羽翼豐滿之前,“雲九”還不能活。
幽幽嘆了一口氣。
雲九心中多了幾分悵然,滿心雜亂地想着些事情,想着還沒有醒來的天璣,想着她的未來,想着巨劍蒼吾,想着貂兒……想着帝鳳溟。
倏然,她聽到有什麼碰撞的聲音。
她猛然坐起身,警覺地望向窗戶的位置,手上五枚黑色的風刃已然成型。
“是我。”
熟悉的聲音。
雲九聽得一怔。
帝鳳溟正坐在窗臺之上,斜斜地倚靠着,頭髮只是鬆鬆地披在肩上,並不如往常一般束起,甚至有幾縷髮絲垂到了地上,寬大的袖子邊角是祥雲朵朵,隱隱反射出淡金色的光。
月華柔和,他嘴角噙着淡笑,彷彿和這無邊月色融爲了一體。
不知是今晚的月色太美,還是其人太美,雲九有那麼一瞬間看呆了。
“讓我想想,娘子遲遲不入睡,可是在等爲夫?”帝鳳溟看着雲九,笑得很不正經。
雲九別過臉,不看他,“堂堂聖島的少王,什麼時候也從別人那裏學了這翻窗的本事。”
“哎,”帝鳳溟裝模作樣的嘆了一口氣,“也不知是哪個小娘子竟然在門前佈下了重重殺陣,窗邊卻什麼也沒有,不知道是爲了防什麼登徒子,還是刻意引這登徒子入室呢?”
瞬息之間,帝鳳溟已然到了雲九身側,曖昧地摟着她,聲音低迷地說道。
雲九面色一紅。
她絕不承認是因爲帝鳳溟離她太近了所以導致整個人跟煮熟的西紅柿一樣急劇升溫。
她只是,她只是……
“我只是新學了陣法,在門口試着擺了一下,窗口還沒試過……這滄瀾山上,哪裏來的登徒子。”
室內昏暗,但這並不妨礙帝鳳溟看清雲九臉上的兩抹紅霞,他抓着雲九的手,放在腿間,“這不,就是嗎?”
雲九被燙得迅速地縮回了手,啐一聲:“呸,臭不要臉,哪有自己說自己是登徒子的……不過你也的確是。”
“我向來便是這般坦誠的男子,不像小九兒,明明想念得緊,還要做出這副不在意的模樣,真是讓人好生傷心啊。”帝鳳溟故作傷心的語氣,雲九卻分明聽到了他語中暗含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