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可難倒了孫氏。
爲啥譚氏生了楊華忠養大了楊華忠卻不疼楊華忠，孫氏真的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來啊。
於是，她只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楊若晴。
楊若晴則是把自己的一雙手伸到楊華忠的面前，道：“爹，你看我這雙手，能瞧出啥來不？”
楊華忠有點詫異，看了眼楊若晴那十根蔥白的手指，然後道：“我閨女的手，好看！”
駱風棠勾脣，岳父說出了他的心裏話啊，他媳婦的手是天底下最好看的手呢！
楊若晴翻了個白眼，道：“爹，我可不是讓你說這些的，你看啊，我這雙手有十根手指頭對吧？”
“對！”楊華忠點頭。
“這十根手指頭伸出來，有的長一些有的短一些，對吧？”她又問。
楊華忠再次點頭。
楊若晴像彈鋼琴似的把自己的十根手指頭在桌面上照着節奏感的輕敲了一遍後，接着道：“這十根手指頭伸出來暫且都有長短之分，在一個家庭裏，尤其是對於多子的家庭，一衆兒女裏面，做爹媽的對這個多留心一點，對那個少留心一點，也不稀奇呀！”
楊華忠愣了下，突然明白了什麼。
楊若晴擺弄着自己的手指頭，接着道：“這十根手指頭雖然有長短，雖然我會照着自己的喜好把戒指戴在某一根手指頭上，但並不代表我對其他的手指頭就不喜歡了呀。”
“十根手指頭都是我的，但凡斷了其中某一根，我都會痛。而中指連心，會更痛一些。”
“所以，我爺奶其實也是疼爹你的，不然，就不會把你養大，只不過，他們兒孫多，家裏條件有有限，自然在一衆兒女裏有偏重，這也不稀奇。”
“爹你想通了，看開了便好，犯不着爲這些鑽了牛角尖。”楊若晴最後道。
孫氏連連點頭，“晴兒說的在理，確實是這個理兒呢，咱當初生下來都是嬰兒，扔了也就扔了，可爹媽卻一口奶一口稀飯的把咱餵養大，且不說後面，至少在一歲以內，你娘也是摟着你在懷裏喫奶的吧？”
母女兩個這番勸慰，楊華忠的心結打開了許多。
楊若晴跟孫氏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母女兩個都鬆了口氣。
內心深處，楊若晴很討厭譚氏的性格和脾氣。
但是，她卻絕對不會也不能在這種時候，在楊華忠的面前去惡意的中傷譚氏，去加大力度挑撥他們的母子關係，去將楊華忠往母不慈的路上引導。
相反，她會去努力的幫助譚氏找到一點閃光點。
這不是爲了給譚氏洗白，而是爲了引導楊華忠看到光明，感受到溫暖，這是對他的一種救贖。
事實證明，楊若晴的這番引導起了作用，楊華忠黯淡了好久的眼神多了幾絲光亮。
“嗯，沒有你爺奶，也就沒有我，他們疼你大伯多一些，那就多一些吧，就跟喫東西的口感似的，都有偏好，我都四十六的年紀了，還深究這些做啥？”楊華忠自嘲的笑了笑。
目光轉而落在面前的孫氏，楊若晴，以及駱風棠身上：“如今，我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你們，我的人生是圓滿的，我也知足了。
”
聽到楊華忠能說出這樣的話，楊若晴徹底鬆了口氣。
她試探着問他：“爹，那我今個下晝對我奶做的那些事兒……”
“你做的對啊，我先前就說了嘛！”楊華忠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你奶脾氣不好，一輩子都這樣，臨到老了更加的不管不顧，我和你四叔五叔都不太敢跟她硬碰硬，至於你娘和你五嬸她們就更不能了。”
“如今，你敢出來挑這個頭，挫挫她的銳氣，這很好啊！”
“何況，你奶的眼睛早就瞎了，剪刀那些玩意兒是不能用，危險，不僅傷人也傷自個，收繳了好！”他道。
楊若晴笑了，“爹，你真好，你是我的好爹，好親爹！”
她興奮起來，忍不住俯身抱住楊華忠的脖子，當着孫氏和駱風棠的面，在楊華忠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孫氏怔住了，隨即眼底濃郁的慈愛一點點擴散開，化爲欣慰的笑容。
駱風棠瞪直了眼，面上裝得雲淡風輕，心底卻在抗議：我也要親親……
而當事人楊華忠呢，徹底僵在了凳子上，整個人大腦一片空白。
等到回過神兒來，楊華忠臉上的肌肉狠狠抽搐着，簡直不敢相信閨女竟然親他了。
上一回閨女親他，是在啥時候？
好像是閨女十歲那年吧？
那天他帶着閨女鎮上回來辦事，頭一回瞞着爹孃藏了一文錢的私房錢，給閨女買了一隻肉包子。
當時閨女咬了一口肉包子，高興得不得了，就在他臉上狠狠親了一口。
沾着口水和油水的親吻，他卻一路上都捨不得擦掉。
因爲她的閨女懂得他的好，他的閨女不傻，他的閨女是世上最善良最乖的寶……
這一晃多少年過去了，外孫都十歲了。
今天，閨女竟然再一次親了自己，楊華忠鼻子一酸，眼窩卻熱了。
當着妻子和女婿的面，他又有點不好意思，忍不住把楊若晴輕輕推開了一點，故意拉下臉來道：“都做孃的人了，還這麼跳脫，快回棠伢子那兒老老實實坐着吧！”
楊若晴看到老父親臉膛上的紅潤，知道他這是害羞了，她嘻嘻一笑，重回駱風棠身邊坐了下來，並順勢挽住了他的手臂。
“這裏又沒有外人，我纔不怕笑話呢！”她翹起嘴角道。
駱風棠側首寵溺的看了她一眼，心道回家後一定要媳婦好好的親親自己……
這邊，孫氏又跟楊華忠這道：“那今個晴兒爺奶找你告狀，你是咋迴應的呢？”
楊若晴也豎起了耳朵，想聽。
楊華忠淡淡一笑，“我就說，我家晴兒做的事兒，自然有她的道理，然後我就走了。”
孫氏笑了，連連點頭：“對，是這樣的。”
楊若晴也勾脣。
想到啥，她道：“爹，棠伢子在田埂底下埋了黃鱔籠子，明日一早我們就去取，到時候我想給四叔做碗好喫的送去給他，好好答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