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e特意調出來他之前發來的檢查結果單,用鼠標在上面圈出來,“指標跟你在令氏醫院做的不同,並且差距非常大,阿函,我不知道那邊是怎麼跟你說的,但是在我這邊看來,你的身體並不是恢復期的排異反應這麼簡單,在你的身體裏有殘留的抑制藥,市面上是不流通的,專門針對癮性戒斷。”說到這,lee將視線移到男人臉上,“你現在身體症狀反應是不是很劇烈”
厲函一顆心隨着他的話語早已跌倒谷底,他輕輕閉了下眼睛,想到自己最近身體的不受控制,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嗓音沙啞的開口,“我有。”
lee雖然不忍心看他這幅模樣,可還是要把一切病情有關的情況告訴他,“這藥是在戒斷癮症的時候輔佐用的,可以保證你身體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這樣高濃度的藥物也能夠側面說明,你自身的癮症問題的確不小。”
男人眼底神色像是化不開的濃墨,“戒斷的可能性呢,有多少”
lee擡手扶了一下眼鏡框,說出這個殘忍的數值,“百分之五十。”
時至今日,那些被舒恬,被令君澤死死捂住,寧可瞞着他也不說的原因,他總算知道了。
百分之五十。
他勾脣苦笑,這個機率代表了他有可能痊癒,也有可能會被癮性折磨的不成樣子,並且可能性還非常大。
他想起自己病發時那種失控的感覺,現在都還歷歷在目,一切都沒有令君澤說的那麼簡單,並且舒恬也知情。
“如果到了後期,我會出現什麼症狀”男人聲音像是被砂礫打磨過,沙啞的聽起來不是那麼舒服。
“會有很多症狀,你現在所出現的臨牀反應會持續加重,並且伴隨意識上的影響。”
意識上的。
厲函閉上眼睛,“我會傷害到她嗎”
“如果嚴重影響意志的話”說到這lee頓了一下才又道,“會。”
這樣的結果無疑是殘忍的,雖然厲函察覺到了令君澤和舒恬之間的反常,可是結果還是超乎了想象。
現在已經是這樣的狀況,如果後續在加重,不僅僅是影響他自己,連帶着舒恬和孩子可能都會因爲他而受到傷害,這一切都是厲函無論如何都不想看到的。
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的妻子和孩子,就算是自己也不行。
沉了良久,兩人都沒說話,就連lee這個事外之人都能感受到眼前男人身上散發出的哀傷。
他跟厲函認識也有八年之久,再一次的學術會上,是這個男人資助了他纔有了今天,當年別人的質疑此時都變成對他的感恩。
在lee的印象中,厲函從來都沒有頹廢過的時候,可是這一刻,他分明看到了壓在他肩膀上的重量,還有那無法把控的迷茫。
強大如他在病魔前也會無力吧。
他心裏不是滋味,可還是要強撐着情緒問他,“阿函,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
厲函沉沉吐出一口氣,他現在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吧,在病好之前,他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姿態去面對舒恬和孩子。
別說是自尊心,他怕自己會失去控制傷害他們。
但是離開,對於厲函來說也是那麼痛苦,他只有死死攥住雙手才能剋制住體內那股快要翻涌而出的情緒。
沉默片刻,男人終於啓脣,聲音都在顫抖,“給我準備一間單獨的病房吧。”
他這麼說就已經是下了決定,lee有些慶幸,這個男人並沒有放棄自己,鄭重點頭,“好,一切交給我,你放心。”
厲函一走就是好幾個小時,舒恬從白天等到中午,只等來他一條簡單的短信,說中午不回來喫飯了。
舒恬以爲他有事在忙,沒有打擾。
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看着從白天到了傍晚,接了舒嘯回來都沒看到那人,舒恬終於沉不住氣,儘管知道這麼做不好,還是給季川禕打了通電話過去。
忙音響了幾聲被接起來,舒恬湊近,“喂,川禕哥”
“是我,怎麼了”季川禕不是經常跟舒恬私下聯繫,而是通過厲函作爲中介,乍一接到她的電話,季川禕還有幾分意外。
“川禕哥,你們還沒忙完嗎我剛纔跟厲函發信息他也沒回。”舒恬心裏惴惴不安,生怕那個男人再一次發病。
然而季川禕下一句話卻把她心裏的不安變成了現實。
“阿函他有說要過來嗎,我在公司,還沒看到他人。”
舒恬心裏咯噔一下,如同千百斤重的石塊狠狠一下子砸在心頭,指尖溫度不過幾秒便全部褪去,只剩冰冷,喉嚨像是被一隻手扼住,“你說厲函沒去找你”
季川禕聽到她驚訝的聲音,有些摸不着頭腦,“我在公司一天沒看到阿函過來,他什麼時候出門的”
“今天上午。”舒恬拿着電話的手已經在顫抖,今天一整天的臆想都慢慢變成了擺在眼前的現實。
聞言,季川禕也皺起眉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鐘表,已經將近六點,如果是上午就來,沒道理現在還沒到啊。
該不會是出什麼意外了吧
這個念頭閃過腦海的一瞬間,舒恬已經慌了,她急急忙忙的要掛斷電話給那個男人打,別墅玄關處卻傳來從外面輸入密碼鎖的滴滴聲。
舒恬尋聲看去,一雙晶亮的眼睛死死盯着大門,門縫一點點擴大,終於,看清進來那人的面容。
是他。
舒恬一口氣剛提到嗓子眼,現在又重新咽回去,情緒大起大落之間,眼睛紅了一圈。
“舒恬沒事吧”季川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舒恬閉了閉眼睛,鬆了口氣,“沒事,他剛回來了。”
“那就行,有事再跟我聯繫。”
“好。”
掛斷電話之後,舒恬擡眸,視線對上站在門口沒動的男人。
李嬸見氣氛不對,帶着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舒嘯上了二樓,留下兩個大人面面相覷。
舒恬沒有耐心等他走過來,三步並作兩步邁到那人身邊,也沒心思跟他周旋,開門見山的問他,“你今天一天去哪兒了”
男人沒說話,側臉冷峻,那雙性感好看的薄脣此時也抿起來,深邃的視線落在她臉上,目光專注的彷彿她臉上寫了字。
這樣的沉默讓舒恬心底壓抑的火苗燒的更旺,“厲函,我在問你話。”
察覺到她鋒利的情緒後,厲函並沒急着開口,而是將隨身帶來的一份白紙黑字的文件袋遞給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