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嘴邊的話被這一道聲音堵死,喉嚨像是被一隻手攥住般,痠疼乾澀,舒恬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甚至從耳邊將手機拿開,看了一眼號碼,確定自己有沒有打錯。
沒打錯,是他的號碼。
“喂”女人略顯不耐的催促一遍。
舒恬回過神來,匆忙掛斷了電話。
偌大的客廳只有她一個人,沙發旁邊的落地窗開着,夜風吹進來,舒恬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周身安靜的可以聽見錶針走動的聲音,耳邊都是女人特有的細軟嗓音。
應酬
就是這麼應酬的
與此同時,厲函正從紅鼎會所vip包間的廁所走出來。
男人穿着一斤黑色襯衫,水晶扣解開兩顆在昏暗的燈光下像是鑽石般閃耀,露出白皙性感的鎖骨,兩條筆直的雙腿在西褲的熨帖下更顯力量,半張俊顏隱藏在燈光的暗影中,整個人看上去陰鬱又迷人。
“厲少,剛纔有人給你打電話,我看你沒在,就就替你接了。”坐在一旁的女人長波浪捲髮,臉上畫着精緻的妝容,黑色包臀裙緊緊裹在身上,火辣的曲線盡顯無疑。
厲函卻不買單,香菸美女也照樣生出不悅,“誰讓你接的。”
女人心中一慌,“我”
裴昱朝她招手,“菲菲,你在紅鼎工作這麼久了,怎麼這點規矩都不懂”
“裴少,我一時着急就我錯了,對不起。”
“行了,你出去吧。”裴昱揮揮手,終究沒說什麼。
畢竟從紅鼎創辦到現在,這個菲菲就跟着一起做,雖說是陪酒小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厲函將手機屏幕劃開,最近通話記錄裏舒恬的名字赫然在列。
男人眉頭緊蹙,是她打來的
下意識想要回撥過去,卻在按下的時候頓住。
想起今天在辦公室發生的種種,還有她最後交給劉麗芳的視頻的模樣,眉心壓下來,將手機鎖屏仍在桌面上,端起酒杯默默無聲的灌進喉嚨。
令君澤和裴昱互相使了個眼色,裴昱沒那膽子上前,也知道自己勸不動他,聳了聳肩交給令君澤。
後者坐到男人身邊,看着那渾身散發出通天寒氣的男人,試探性的問道,“跟你小寵物吵架了”
厲函往嘴邊送酒的動作一頓,剛毅的面容中浮起煩躁,語氣不善,“什麼時候我的喜怒哀樂必須跟她有關了”
令君澤知道自己是猜中了,抖着膽子繼續往下問,“因爲什麼事啊”
男人又是一杯酒灌下去,不管不顧的架勢,淺黃色的液體沒入喉嚨,深刻的五官在暗沉的光影裏更顯削刻,緊抿的薄脣顯得他似乎更加薄情。
“她放不下那個前夫。”跟別人討論起她,還有些彆扭。
其實舒恬大部分的事情幾人都有耳聞,厲函,裴昱,令君澤還有季川禕四個人有一個羣,舒恬在函禕工作,季川禕自然很瞭解,大家彼此都心照不宣。
“那個小姑娘哪兒好了,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深更半夜出來喝酒買醉,實在不像他的作風。
能讓他這樣的人,除了林楚婧,他還沒見到過第二個。
聞言,厲函輕輕勾脣,自嘲的笑了下,哪兒好
他也想知道,一個小自己八歲的丫頭,偏偏就讓他有衝動。
“要我說裴昱這裏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不行你換個試試,要是別人也能成”令君澤話還沒說完,便被厲函犀利的眼神殺主。
他脣角一抽,“得,當我沒說。”
其實令君澤也是心疼厲函,他身上的障礙其實來源於內心,曾經的遭遇讓這個看似完美的男人有着最疼痛的一筆,那是一道不會輕易消失的疤痕。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令君澤跟他碰了一杯,仰頭如數喝下,“阿函,要是真喜歡就放手去試吧,無非男歡女愛,只要你把控住一個度,也沒什麼不可。”
“喜歡”厲函垂眸盯着杯子裏淺黃色的液體,容顏暗淡,“我已經很難喜歡上一個人了。”
令君澤一怔,眉心擰起,“說不定是你誤會了,雖然我沒見過那姑娘幾次,但印象裏看上去不是腳踩兩隻船的。”
“我針對她前夫,她不樂意。”否則那段視頻,她不會要出去,親情也好愛情也罷總之,她對唐家有着還未割捨掉的感情。
說他變態也好,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女人對前夫家庭有任何感情存在。
哪怕只是同情心。
令君澤知道他最介意的是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勸。
感情的事太磨人,時隔這麼多年,看到有人再一次在厲函身邊,不管出於什麼原因目的,做兄弟的總歸是感到一點安慰。
剩下的,只能期盼舒恬是個好女人,兩個人去磨了。
一場酒喝完,已經臨近凌晨兩點。
三人都喝了不少,光酒瓶就佔了三分之一的桌面。
裴昱叫了紅鼎的代駕送兩人離開,自己直接住在樓上,臨走離開,令君澤拍了拍她的肩膀,頗有幾分語重心長的味道,“再好好想想,別太武斷了”
厲函從煙盒叼出一支菸點上,等代駕將車子停在會所大門口,長腿邁進去,被酒精浸潤過的嗓音帶着一絲溼潤,“御景園。”
代駕司機應了聲,剛把車子發動,忽然有人扒住了車窗縫,“厲少”
坐在後座的男人眼皮微挑,看着追出來的女人,是剛纔在包間擅自接她電話的女人,叫什麼名字他忘了,就連長相也不怎麼記得。
“厲少,您的打火機落下了。”女人伸手將昂貴的火機遞過來,細細的胳膊伸過窗縫,直抵眼前。
厲函沒接,吸了口煙又吐出來,脣邊噙着星點笑意,看的好不真實,“我不喜歡別人動我的東西,送你了。”
說完,他甚至不再看女人一眼,吩咐司機,“開車。”
賓利添越疾馳而出,留下女人在原地悔恨跺腳。
本來就聽說裴昱有一個很厲害的律界朋友,今天好不容易來一次,她本想把握機會,哪怕只是跟這樣的男人睡上一晚都值得,卻怎麼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油鹽不進。
她還以爲有錢不亂來的就只有裴昱一個,倒沒想到這個更甚。
潔身自好到潔癖的地步,她甚至都想知道什麼樣的女人才能爬上他的牀。
或許這樣的男人,只能用來仰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