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伯無兒無女。
當初在收養歐宸的時候，覺得這是上天賜給自己的禮物。
所以完全就將他當成了是自己的孩子一樣寶貝着。
而因爲這一份疼愛，歐宸在張伯拾荒的時候，也會跟在張伯的身後。
張伯會用寵溺的眼神看着歐宸，伸出顫巍巍的手，緩緩地撫着他的頭髮。
那個畫面，在小念的腦海越發的清晰。
清晰到當時孩提時期的歐宸笑容裏的那一份滿足，都能清楚的感受到。
小念知道，那段時間的記憶對於歐宸來說，是難得的快樂。
不僅僅是因爲她，也因爲張伯。
小念學着歐宸，在張伯的墓前緩緩地跪了下來。
膝蓋跪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
“張伯，謝謝你。”
這一句致謝，無比誠懇，每一個咬字都透着鄭重。
歐宸轉頭看向小念，眼眶忽然有些熱。
牽起了小念的手，歐宸看着張伯的照片：“這是我的妻子，歐小念。”
這一句介紹分外地鄭重。
歐宸握着小念的手有些緊，讓她有些疼，但是卻更清楚，少年此刻內心的壓抑。
“張伯，我會替你照顧好歐宸的。”
小念望着墓碑上的照片，認真做着承諾，彷彿對方就是歐宸的至親。
歐宸側目看着小念，眼裏有些熱。
兩人一起對着墓碑的方向，磕了三個頭。
真真正正地頭貼着地，心帶敬意地磕頭。
……
直到從墓園裏面出來，歐宸的心情還是有些沉重。
這就是小念不喜歡墓園的原因。
因爲這是一個屬於告別的地方，而且是永久性的告別。
再也不會相見。
人生從此與對方再無交集。
歐宸安靜地開車，漫無目的地開。
就像是要釋放自己內心的抑鬱，繞着這個郊外，一圈一圈地開着。
小念沒有出聲，默默地陪伴。
她現在算是明白，爲什麼當初司機會那樣交代了。
這樣的歐宸，雖然默不作聲，卻讓人心臟跟着生疼。
特別，特別的疼。
就像是一個被遺棄在路邊的孩子，又像是找不到方向的北漂者。
那濃濃的憂傷，充斥在整個車廂裏面。
似乎一個呼吸，都能夠聞到那抹沉重。
直到歐宸調解好了情緒，將車停下來以後，轉頭看向小念，很認真地說：“謝謝。”
這一句謝謝，包含了許多許多。
而少年此刻眼眸裏閃爍的情緒，卻莫名的擊中小念內心最柔軟的角落。
那抹心疼，更濃郁了。
傾身輕輕的把頭靠在歐宸的胸口，小念低聲問：“爲什麼？”
爲什麼會那麼悲傷。
上一次的時候，她就感覺到，少年的心似有遺憾。
可是，爲什麼呢？
小念似是聽到歐宸的心跳漏了一拍，而後又快速跳動起來。
胸腔起伏的弧度，比平日要更大。
——如果不想說的話，那就不說了。
這句話，小念還來不及說，歐宸便輕聲開口：“他一直在等我。”
那聲音有些縹緲，有些疲憊，就像是已經沉浸在記憶的河流中。
小念心口一顫。
感覺到少年說話的時候，呼出來的氣息，都是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