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飄身落在黑白無常的面前,因爲有求與它們,正尋思着如何開口,是否應該給它們見個禮就在此時,我心中猛然有了新念頭。
這個念頭使我挺拔起腰桿,雙手往身後一背,站立在黑白二鬼面前等着兩個無常施禮
誰料兩個無常非但沒有與我見禮,反而口出狂言說道:“何方妖孽如此大膽,攔住本差去路,難不成要劫持地府鬼犯不成”
兩個無常幾乎是異口同聲,這倒把我弄的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回答。
幸虧我身旁的甲乙二鬼同時往前一步,爲我解圍。只見它倆雙手叉腰,大有仗勢的神態,厲聲呵斥:“大膽無常,見了真人還不下拜,當真沒有了尊卑”
兩個無常看到大頭鬼倒樂了起來,笑着說道:“吆喝,我當是誰,這不是被咱押出地府那無名無籍的孤魂野鬼嗎看情形您哥幾個是認了這個小屁孩做了主人,這高枝攀的真是不矮啊。你讓咱無常拜他,就不知道他夠不夠那個分量”
無常這一句“小屁孩”差一點沒把我說樂,倒是無常常在人間走動,就連人間大人常說小孩的這句話說得竟如此地道。
甲乙二鬼雖理直氣壯,卻不予無常理論,猛然搬轉我的身體,把我的後背對向了無常。我正納悶甲乙二鬼想做什麼,它兩卻猛地將我的衣衫撩起,脫起了我的褲子。
這下我可不幹,嗔怒道:“二鬼不得無禮,不得無禮”
二鬼就像着了魔似的,只管照做不誤,不等我話音落地,我便覺得屁股一涼,心知已然出醜。我忍無可忍正要發作,卻聽到身後兩個無常顫抖着聲音同聲說道:“請真人恕罪,恕小鬼有眼無珠冒犯真人,真人有何教誨請開尊口。”
身後黑白二鬼求饒的生音,使我原諒了甲乙二鬼,心中方知二鬼非但不是惡作劇,而是用我不知道的方法來告訴無常我的身份。大頭鬼的行徑倒使我猛然想起初遇大頭鬼時,它們也是在扒下我的褲子時才被嚇得落荒而逃的。對二鬼今天的用意,我決定過後問個明白,因爲有正事要辦,現在不是弄明白這件事的時候。於是,我轉嗔爲喜,端起胳膊任由二鬼爲我整理衣衫。
甲乙二鬼爲我收拾利落以後,用挑釁的口氣對着磕頭如搗蒜的無常鬼說道:“黑白無常,俺家這個小屁孩值得你倆一拜否”
甲乙二鬼口中的這句“小屁孩”,我聽着倒還受用,黑白無常卻聽的神驚意恐,連連說道:“都怪小鬼口無遮攔,還望真人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記小人過。”
甲乙二鬼很會掰字眼,又齊聲說道:“黑白無常,你稱俺家主人爲大人也就算了,爲何自稱小人你二位明明是鬼,竟然哄騙真人,該當何罪”
我對二鬼的無厘頭簡直無語,剛要問無常正事,可是無常鬼卻拿着二鬼的話認真起來,連忙告罪道:“真人見諒,真人見諒,小鬼本意是說大人不記小鬼怪,口誤才說成大人不記小人過,並非有意哄騙,請真人明察,明察。”
甲乙二鬼看着無常鬼的糗態,偷着樂了一回,正當還要調侃無常鬼兩句,被我給制止。
我對無常鬼說道:“不知者不怪,你倆起身吧。”
兩鬼誠惶誠恐,又是千恩萬謝一番方纔起身,齊聲問道:“請真人指教,指教。”
我便不客氣的說道:“把兩犯鬼押過來,我隨便問它們幾句話,不耽誤你們的公事。”
兩個無常聽後,急忙吆喝仍然跪在地上不敢擡頭的鬼差們,說道:“快、快、快把鬼犯拖到真人面前,真人要提審它們。快點、快點”
兩個道人的鬼魂何止用拖,竟慌不跌爬到我腳前,喊冤叫屈。顯然它們是看到衆鬼對我畢恭畢敬的樣子,生起讓我救它們還陽的念頭。
我對它們說道:“爾等能否還陽,要看閻王爺審理的情形而定,並非我的職責,不過爾等若要如實回答我提出的幾個問題,我倒可以設醮壇度化爾等。”
我的話一未落,白無常便伸手扯住年長一點道人的髻冠吼道:“真人的話你聽楚了嗎若不老實回答,黃泉路上先脫你幾層皮再說。”
兩鬼魂唯諾着答應着白常。我道:“說吧,你們生前何以到此又何以被害不許隱瞞”
當兩個道人的鬼魂說出實情以後,不止我被驚出一身冷汗,就連衆鬼也是冷汗津津,唏噓不已。
原來,這兩個道人是一對師徒,其中年長的道人道號,無非子,年輕的道人道號無霄。當年來扈家殘害黃鼠狼一族的那個惡道是無非子的同門師弟,他的道號無是子。
無非子鬼魂的話,是從當年從九尾狐救下扈言時說起的。
那日九尾狐在扈家緣識不遠千里來爲族弟一家報仇的千年黃鼠狼,兩個生靈惺惺相惜,便相約來到了高嶺鎮東梢的八大祥酒樓小酌。
且不說它們倆在此推心置腹,談天說地,單說扈言。
那日九尾狐化作一位老者救了扈言一命,扈言爲了感謝這位老者的救命之恩,的確誠心要留老者在家喫酒。因爲老者與黃鼠狼有約在先,所以,它婉言謝絕了扈言的這番好意,欣然去鎮東八大祥酒樓赴約。
當九尾狐走後,扈言就試着來到大兒媳的房中,想用大兒媳的態度和行爲來求證老者話的真僞。
當他提心吊膽,來到大兒媳房間時,大兒媳連忙給他施禮,請他坐下以後,恭敬奉茶,甚是規矩持禮。這時他才真正相信了老者的話,慶幸自己遇到老者,並決意日後找到老者,好好感謝人接家一番。
喫晚飯的時候,一家人享有了一回從未有過的和諧和安寧。兩個兒媳和兩個兒子就像之前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似的,之間沒有半點隔閡、尷尬,更無絲毫越禮、輕薄之舉。
喫過飯以後,兩對夫妻雙雙向扈言夫婦道了晚安以後,才便各自回房休息。
可是,扈言的夫人回到內宅卻不斷唉聲嘆氣,愁眉不展。看到夫人的神態,他這纔想起老者雖然爲扈家化解了恩怨,可扈家從此也回到一貧如洗的境地。
想着天壤之別的兩種日子,扈言在連連嘆息聲中不僅又想起了讓自己發家的道長無是子。
心想:“如果今天這位老者換做是道長,並捉住來報仇的這個黃鼠狼,那麼這個黃鼠狼肯定比之前的那個值錢,我扈家不僅窮困不了,還能再發筆橫財。唉真是造化弄人啊”
扈言正感嘆自己命運蹇塞,守門的奴才來報:“老爺外來了三位道長要見您,其中一位坡腳道長自稱是您的老友。”
扈言一聽大喜過望,軲轆一下從牀榻起身跳到地上,激動的竟忘了穿鞋,光着腳往門外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