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臨淵沒接,身體傾過來,張嘴一口將整塊松茸糕咬進嘴裏,並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嘴脣碰到宋羨魚手指,又軟又燙。
念念好奇地看着這一幕,伸出小手指指着爸爸的嘴,扭着小臉忽閃着大眼睛說:“爸爸咬你”
聲音又萌又糯。
宋羨魚暗暗瞪了季臨淵一眼,把念念拉到腿邊,“嗯,爸爸是不小心,咬人不對,念念不能跟爸爸學。”
快兩週歲的小女孩鄭重搖頭:“不學爸爸不對”
“真乖。”宋羨魚摸着女兒的頭髮誇讚。
手指被季臨淵嘴脣碰到的地方,柔軟的觸感猶在,隱隱灼燙。
臉上微紅,暗暗惱怒,結婚快三年,居然還受不了男人的撩撥,真沒出息。
晚飯後,月嫂帶念念回房洗漱,洗完漱季臨淵講故事哄她睡覺。
念念躺在小牀上,睜着一雙無辜明亮的大眼盯着爸爸看,季臨淵講了好幾個故事,念念終於睡着了。
輕輕關了小燈,季臨淵親了親女兒的臉頰。
回到房間,宋羨魚已經睡下了,枕頭邊放着手機,手機旁是她扎頭髮的黑色髮圈,上面有個粉色的小而精緻的蝴蝶結,流露着小女孩的情懷。
二十三歲,大多數她這個年紀的女孩,都還過得輕鬆自在,大學剛畢業,拿着一份不高不低的卻心滿意足的工資,朝九晚五地忙碌着,閒暇約三五好友逛街喝茶,或是談場甜蜜的戀愛。
而宋羨魚,壓在她肩上的東西太多。
她急於證明自己,放棄模特帶來的名和利,一心專研財經知識,大部分女孩都不會感興趣的枯燥而乏味的內容,她很多時候一看就是半天。
也急於給他回報,將爲他生兒育女當做人生一件大事去做。
她自己或許都沒意識到,季臨淵比她多吃了十幾年的飯,看得分明。
因而越發憐惜。
這晚,宋羨魚夜裏睡得並不安穩,一會兒夢到網上課程考試沒通過,一會兒夢到孩子早產,長得瘦瘦小小。
醒來時腦袋迷糊了好久,下意識伸手去摸枕頭邊的手機,摸了半天,只摸到一根髮圈。
又躺了會兒,她慢慢坐起身。
手機果然被季臨淵拿去茶几那邊,有時候她睡前忘了將手機放遠,醒來一定被季臨淵拿走,也因此,她每每總心安理得將手機擱在離腦袋很近的地方,因爲知道那個男人會保護自己。
穿上棉拖去衛生間,路過茶几,撈過手機。
解鎖,看了眼屏幕,已經七點半。
季臨淵不在臥室,不用想,肯定是在院裏裏遛念念。
這是夏天養成的習慣。
那時候天氣熱,清晨空氣好又涼爽,季臨淵總會在太陽沒冒尖的時候,帶着她在院子裏散步,然後入秋,然後入冬。
冬天清晨零下十幾度,季臨淵本打算改成中午暖和時帶她出去,念念沒同意,每天早上天一亮,就戴上小棉帽,穿上小棉鞋,在玄關等着,季臨淵若是遲了,她有時會上樓來拍主臥的門。
等爸爸開了門,念念便拿小手指指向外面,嘴裏嗯嗯啊啊,小模樣萌得人一臉血,任誰都拒絕不了她這不過分的小要求。
宋羨魚走到窗邊,果然瞧見院子的鵝暖石小路上,挺拔高大的男人領着只到他膝蓋的小人兒,念念穿得又圓又毛茸茸,像個笨重又呆萌的小企鵝。
忽地,她腳下許是絆了一下,屁股朝天摔了一跤。
季臨淵沒有去扶,兩手放進褲兜,等着她自己起來,神情慈祥卻也嚴肅。
念念沒哭也沒鬧,四肢並用地爬了起來。
然後季臨淵遞給她一根手指。
她用帶着小棉手套的手緊緊握住。
宋羨魚看着這一幕,嘴角微微翹起,季臨淵寵孩子,卻不是無度地寵,所以念念不會像一些小孩那樣摔倒了就哭着等大人抱,想要什麼東西,也是手口並用地向大人訴求,而不是用哭鬧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念念”宋羨魚裹緊身上的外套,朝院子裏喊了一聲。
季臨淵先回頭。
念念穿得太多,回不了頭,小身子跟着腦袋轉過來,圓潤潤地可愛。
看了眼媽媽,小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然後又淡定地轉過身去。
一歲之前,宋羨魚帶她比較多,她跟宋羨魚親,現在是季臨淵帶她比較多,早上遛彎,睡前講故事,衝奶餵飯,所以她跟爸爸親了。
季臨淵遞給她一抹沉穩的笑,也轉過身去。
宋羨魚一嘆,她這當媽的魅力不如爸爸了。
去衛生間上廁所,宋羨魚格外小心翼翼地看向底褲,胎盤前置會導致下體反覆出血,如果她一直不出血,等以後肚子更大一些,胎盤也有長上去的可能。
底褲很乾淨。
宋羨魚鬆口氣,洗完漱下樓,那父女倆已經結束晨遛,正坐在餐桌前等她喫飯。
念念餓得兩眼放光地看着面前的食物,小孩子不懂收斂情緒,小臉上是一眼能看穿的垂涎。
但她沒喫,一直忍着等媽媽。
因爲爸爸說過,要等媽媽到了才能喫。
她不是沒抗拒過,怎奈爸爸鐵面無私,她的哭和鬧在爸爸面前一點用都沒有,漸漸地,她也不願哭鬧了。
看見媽媽的一瞬間,小傢伙高興得晃起了小腿,眼巴巴地看着宋羨魚落座,等她拿起筷子,說了聲“喫吧”,念念才撲向面前的小餐盤。
宋羨魚看到她如此有規矩的樣子,寵而不驕,心裏喜歡,在教育孩子方面,她從來不用操一點心。
飯後,季臨淵去公司,宋羨魚帶着念念在客廳玩了一會兒,見她離了自己也玩得開心,宋羨魚便沒再陪着,去書房打開電腦。
正邊聽網上課程邊做筆記,接到歸屬地南京的陌生號碼來電。
擱下筆接聽,那邊傳來一道陌生女嗓,帶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吳儂軟語:“你是宋羨魚吧”
“您是”
“我是欣顏的媽媽。”對方雖聲音帶笑,但又像壓抑着某些情緒:“她這兩天有跟你聯繫嗎”
“沒有。”宋羨魚實話實說,隱約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皺眉:“她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跟我生氣,跑出去了,打她電話也不接,就想問問她的幾個京城好友,是不是又跑去京城躲我了。”對方頓了一下,又說:“如果她去京城了,你們一定要告訴我,我很擔心。”
“放心吧阿姨,等她聯繫我,我第一時間通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