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臨淵扼住季司晨的脖子,五指不斷收緊,因爲太用力,手背粗獷的骨節凸起泛白,變得像石頭一樣硬。
他的眼睛蓄積了憤怒,宛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厚重的黑雲層層疊疊。
季司晨聽見樓下傳來的鳴笛,再對上季臨淵深淵一半的眼睛,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爲自己必死無疑。
“太太,你沒事吧”靜謐的房間忽然響起海龍帶着緊張的聲音。
下一瞬,季司晨只覺脖子一鬆,大量的空氣涌進來,他近乎貪婪地張着嘴喘氣,還不等他緩過勁來,耳邊傳來季臨淵陰狠的聲音:“我說過,不該做的事,大哥最好別做,既然忘了,就讓他們好好幫你回憶回憶。”
說完,季臨淵抱着宋羨魚離開。
海龍對兩手下說:“你們留下好好伺候他,除了別出人命,其他隨你們玩。”言罷,他擡腳跟上季臨淵,走到門口又停下,“好好玩,玩好了將功補過,玩不好,回去雙倍處罰,聽見沒有”
頓了頓,他又說:“問清楚還有哪些同夥。”
給宋羨魚守門的兩保鏢忙不迭應下:“知道了,老大。”
季臨淵沒送宋羨魚去休息室,他在酒店有專屬的房間,偶爾來住,常年空着。
他抱着宋羨魚走樓梯,一路穩穩地上到十樓,海龍跟過來,替他打開門,把宋羨魚放進臥室牀上,替她改好薄被,打開空調調至事宜溫度,又把窗簾拉上,溫柔地親了親宋羨魚的額頭,眼裏有深深的自責:“你先休息一會兒。”
男人聲音溫柔似水:“我出去處理點事,很快回來陪你。”
宋羨魚看着他,擡手緊緊抓住他的西裝袖子,發生那些事的時候她都硬撐着沒哭,這會兒看見季臨淵,不知怎地鼻子很酸,眼睛裏很熱,止也止不住。
她就這麼看着季臨淵。
季臨淵心疼,眼神越發溫柔,俯身抱住她,大手在她大臂外側輕輕拍了幾下,“有些事必須現在處理,老公很快回來陪你,別怕。”
宋羨魚緩緩鬆開他的手。
“放心,老公一定替你出出氣。”
房間裏沒開燈,窗簾又拉上,季臨淵出去後帶上了門,房間整個暗下來,宋羨魚無意識地慢慢蜷縮成一團。
剛纔真的有嚇到她,那一瞬的恐懼,比起十幾年前被鬱離丟棄在陌生的地方,有過之無不及。
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後,宋羨魚心底涌出後怕的情緒。
如果不是季臨淵來得及時,她不敢想象後果會怎樣。
這時間豪華套房,海龍站在客廳正中央抽着煙等季臨淵。
他知道季臨淵肯定有吩咐。
果然,過了不到十分鐘,季臨淵從臥室出來,帶上門後,利落地脫了身上的西裝,隨手往沙發上一丟,而後扯開領帶。
“交代吳隊長,太太失蹤的消息傳出去一個字,整個保安部跟着喫罪。”季臨淵聲音冷漠:“混進來的兩人肯定還在酒店,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天黑之前我要見到人。”
“是。”海龍應下。
“給你一天時間,我要與這件事有關的所有人員名單。”
這是要徹查。
海龍:“明白。”
“宴廳那邊恐怕已經亂了,你過去處理一下。”頓了頓,“找個服務員去休息室照顧太太的兩位朋友。”
海龍:“是。”
“去忙吧。”
海龍走後,季臨淵沒有立刻回臥室去,站在那兒默了一默,兩手搭在皮帶上,許久,戴腕錶的手在口鼻的位置擼了一把,把領口鬆鬆垮垮的領帶扯掉,往沙發上一扔,邊解開襯衫最上面的兩粒鈕釦,邊走向臥室門。
擰開門把後推開門,藉着昏暗的光線,瞅見牀上縮成一團的女孩,心臟像吊着一根線,一鬆一緊地扯動着。
他輕聲走過去。
自從妹妹與母親去世後,就沒有誰能這般牽動他的心,直到眼前這女孩的出現,從毫無雜念,到心絃動搖,再到無法自拔,發生得悄無聲息,等他意識到事態不可收拾,已經是現在的局面。
他把所有人與事都掌控可控範圍內,唯獨她,叫他節節敗退。
宋羨魚閉着眼,長長的睫毛還掛着眼淚,秀氣的眉毛緊緊蹙着,瓷白的小臉蒼白異常。
季臨淵在牀邊坐下,把人摟進懷裏。
宋羨魚並沒睡着,睜開潮溼的眼兩手捂在小腹上。
“我是不是讓你擔心了”
“是擔心了。”季臨淵嘴角微微勾起:“也是我疏忽,應該叫人把你看在眼皮底下。”
“別怕,以後不會了。”
宋羨魚彎起一抹笑,“其實也沒多害怕,我知道你一定回來救我,因爲有希望,所以遇到什麼都沒那麼叫人絕望。”
“身上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有。”宋羨魚擡手指了指腦門:“這裏撞了一下沙發,現在有點疼,你給我揉一揉好不好”
其實撞得並不重,沙發柔軟,只是那一下的衝擊力讓她腦袋有點蒙。
季臨淵看了看她光潔飽滿的腦門,沒說什麼,溫熱的掌心按住她指的那一處,輕輕揉起來,嘴裏還問她:“這樣行不行”
宋羨魚瞌上眼眸,嗯了一聲。
海龍回到宴廳,直接找到蕭讓眉,這時候蕭讓眉真把程玉詞叫到外面問話,程玉詞對於請柬落在壞人手裏,還被利用,十分意外,卻也想不起來什麼時候丟了請柬,又丟在哪裏了。
“你再好好想想,仔細想想”蕭讓眉又急又怒,“這麼重要的東西,你怎麼不仔細保管”
程玉詞得知宋羨魚不知所蹤,心裏也着急,刻越急,她越是想不出有用的信息。
這酒店是季臨淵的,那邊正在調查,她出了等消息,似乎什麼忙都幫不上,不免愧疚又自責。
“都怪我,我應該跟在她身邊的”蕭讓眉拿拳頭用力砸自己腦袋:“我怎麼就沒跟在她身邊呢”
她的樣子有點瘋,程玉詞嚇到了,趕緊抱住她:“別這樣,小魚不會有事的”
宴廳裏邊,季臨淵中途離場,沒辦法,季老夫人只好讓季昌歷代替季臨淵接着敬酒,女方那邊便是程庭甄出面。
底下止不住竊竊私語,都察覺到是新娘出了事,否則季臨淵怎會這般急切地走了
卻又想不出新娘會出什麼事,於是就有人問:“新郎走得那樣急,是出了什麼事嚴不嚴重”
宴廳空間極大,說話基本靠吼。
季昌歷笑着打太極:“一會他回來,讓他自己給你們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