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臨淵挺拔修長的身軀靠着窗臺,一口接一口抽着煙,聞言把菸灰點落在窗臺上,“你不是安排了最資深的醫生”
程如玉笑:“再資深的醫生也有失手的時候,你當真不怕”
季臨淵慢慢吐出嘴裏的煙,不語。
“說實話,你這性子在生意場上無往不利,可在感情生活中實在不討喜,孩子沒了我不信你真一點觸動沒有,可你偏偏一副不動聲不動色的樣子,你叫人小姑娘怎麼想人家肯定會覺得你不在乎孩子不愛她。”
程如玉回想起當時小姑娘站在緩步臺小臉慘白的模樣,搖搖頭:“小姑娘這回是真傷心了,你想想以後怎麼哄吧。”
夜漸漸加深,搶救室門口鴉雀無聲,只有護士進出送血袋時纔會響起一陣腳步聲。
“奶奶,您該回去了。”季楚荊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經快十二點。
“我送外婆回去吧。”景獻獻主動開口:“我相信小魚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奶奶也別太擔心。”
老人家歲數大了確實撐不住,這次沒有反對。
乘電梯下樓時,季老夫人頗爲傷感:“前些天司晨剛發生那樣的事,現在小魚又唉”
“我倒挺羨慕小魚的,她雖病着,可有四表哥在外面守着她,替她擔心”景獻獻眼眶泛紅,“要換成我,病多重我都願意。”
季老夫人一直知道自己着外孫女喜歡老四,奈何老四這麼多年不肯與她跨雷池半步,“別難過,外婆回頭給你找戶好人家。”
“外婆”景獻獻終於撐不住哭出來,每每想到那個不願正眼看她的男人爲另一個女人牽腸掛肚,心就如刀絞:“您說我哪裏不好他爲什麼不肯喜歡我”
“你鑽牛角尖了。”季老夫人拍拍外孫女的手,“感情的事本就不好說,不是你喜歡別人,別人就一定得喜歡你,你喜歡他是你心甘情願,他喜不喜歡你,是他自己的事,強求不得,明白嗎”
此時,搶救室裏。
醫生滿頭汗,臉也煞白。
“周醫生,病、病人心跳停了”護士聲音發抖,能讓院長親自交代搶救的人,必定身份尊貴。
這要死了,可就倒大黴了。
周醫生比護士還怕,她以前給季家人看過病,見過季臨淵,知道他掌權vinci集團,也聽過關於季臨淵如何睚眥必報的傳聞。
躺在手術檯上的可是那位的老婆,而且護士把季臨淵的話一字不差地傳達了一遍,宋羨魚若真沒命出去,她們這羣人只怕好日子要到頭了。
“快上電擊”
東方漸漸亮起。
季楚荊和史雅蘭互相靠在椅子裏睡覺,程如玉有點事走了,只有季臨淵還筆直地佇立在搶救室門口。
隨着天大亮,醫院漸漸有了人聲。
季臨淵想抽菸,捏到空空的煙盒才發現煙沒了,隨手丟進垃圾桶。
擡手揉了揉眉心,兜裏手機振動。
邵允提醒他:“理事會和監事會的人都已經在會議室等你了,你什麼時候到”
“我有事走不開,今天所有會議都取消,有事給我打電話。”季臨淵聲音沙啞,透着煙嗓子的性感味道。
邵允剛想問出什麼事了,季臨淵就結束了通話。
近段時間局勢不穩,尤其是基金會出了那樣的事,今天安排的會議不少,且都十分重要,季臨淵取消一整天的會議,着實有些不妥。
也正因爲不妥,邵允意識到可能出了大事。
於是打電話給洪姨。
聽完洪姨的話,邵允驚了一驚,他倒是不知道宋羨魚已經流產了,問了在哪家醫院,邵允處理完手頭的事趕過去。
到地方瞧見季臨淵的樣子,他嚇了一跳。
男人白襯衫染了大片紅褐色血跡,黑西褲染的血幹了,布料變硬,能看出來面積不小。
“洪姨說她昨晚六七點就送過來了,怎麼還沒出來”
“有煙嗎”季臨淵答非所問。
邵允從兜裏掏出煙盒遞給他。
季臨淵接了走向窗邊。
史雅蘭和季楚荊熬了一夜,終究沒頂住,回去休息了。
邵允跟過去,“之前孩子不是保住了麼怎麼忽然又沒了”
季臨淵點了根菸,讓尼古丁麻痹自己的神經,“醫生說情緒過於激動所致。”
邵允立刻聯想起下雨那天宋羨魚出現在西山墓園,“跟那件事有關”
他沒說清是哪件事,季臨淵卻懂,沒否認。
宋羨魚雖說是在宋末出事之後流了產,但季臨淵清楚,墓園那件事纔是主導。
“誰帶她去了西山墓園”邵允嘴裏這樣問,心裏卻已經有了答案。
季臨淵眸色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說呢”
“”邵允與林逾靜共事十幾年,林逾靜辦事利落,應付棘手問題很有一套,邵允挺佩服那個女人,只是在感情上太過偏執。
有心想替她說句話,擡頭瞅見手術室亮着的燈,話到嘴邊怎麼也吐不出來。
兜裏手機忽地振動,邵允掏出來接聽,是公事,接完他把事情跟季臨淵說了,兩人就着工作上的事聊了一陣。
季臨淵頭腦依舊清晰,邵允挺佩服他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這份理智,換成旁人估計早亂了陣腳。
說完工作的事,邵允又把話題繞回林逾靜那兒。
“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
季臨淵抽着煙,不語。
他越是這般沉靜,邵允越替林逾靜心驚。
從醫院出來,到露天車場,餘光瞥見一道熟悉的人影。
邵允扭頭瞧去,果然見林逾靜朝急診樓那邊走。
他跑過去將人逮住。
“你還敢到這來”
林逾靜笑看他,“我聽說宋羨魚沒了孩子還血崩在搶救,特意過來關心一下。”
“不怕臨淵剝了你的皮”邵允嚴肅,眼睛裏流露失望,“是你把她帶去墓園的是不是我猜你肯定添油加醋說了打擊她的話,是不是”
“聽不懂你說什麼。”林逾靜一臉平靜。
“我都能猜到,臨淵肯定早就想到了,你最好祈禱她沒事,不然有你好受”邵允說完這句,把林逾靜狠狠一扔,轉身走開。
林逾靜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怨懟。
中午,景獻獻給季臨淵送飯。
“喫點吧,表姐說你早上也沒喫。”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面前的男人似乎一夕之間消瘦了一些。
他身上還是昨晚的衣服,腳上也還是那雙室內拖,男人坐在那兒,不衫不履的穿着絲毫沒損他氣場,仍舊尊貴強大,令人生畏。
他面無表情的樣子,在景獻獻眼裏慢慢變成深情的模樣。
若真無情,他大可不必這麼不眠不休地守着,也不會僅僅一夜就能讓人看出清減來。
捧着保溫盒的手有些抖,景獻獻忍着淚意勸:“我知道你沒心思喫東西,可你這樣很容易弄垮身體,等小魚出來你還要照顧她,你若是病倒了,誰來照顧她”
季臨淵兩腿分開,雙肘撐在膝上,彎腰額頭抵在交叉的手上。
聞言擡頭,湛黑的眸深沉,“說完了就回去吧。”
“”男人的語氣那般平和,卻讓景獻獻感受到拒人千里的冷漠。
正怔怔不知如何反應,程如玉兩手抄白大褂的兜過來,看了眼緊閉的搶救室門,“要我進去給你看看情況”
昨晚到現在,這扇門始終緊閉,只有護士取血袋纔會開一下。
季臨淵看着他,沒反對。
程如玉擡手準備開門,裏面出來一臉色煞白的護士。
季臨淵立刻起身走過來,深邃的視線一錯不錯看着她,氣氛不知不覺緊繃起來。
程如玉也看着她:“怎麼樣”
小護士僵硬地點點頭,口齒不利落:“成、成了”
忽然間,空氣中似有根弦鬆開了,程如玉心頭一鬆,旋即皺眉:“好事啊,你怎麼這副表情”
季臨淵轉個身,一手扶着腰帶,另一手捂着額,閉着眼用力拍了兩下。
景獻獻從他這不經意的動作中,看見了愉悅。
------題外話------
有二更。
看到有小可愛說沒法領瀟湘幣,我一直以爲只要訂閱過就可以領,原來要當年訂閱才能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