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厲星辰蹙眉，“他這是自暴自棄，不準備活着了對嗎？”
于飛道，“顧清默原本就沒準備垂死掙扎，連聽到手底下的特種兵被一網打盡的消息，都沒有半點波瀾。”
厲星辰望向嚴爭，“我還是想去一趟，得想辦法拿到解藥。”
嚴爭搖了搖頭，“他不會給你的。”
“如果拿不到解藥，就當跟他好好告個別吧，他也說了，這是最後一面。”
嚴爭沒再反對，“我陪你去。”
“可是你的身體......”“我坐輪椅，”嚴爭知道自己虛弱得走不了路，“我不進去，就在學校門口等你。”
“那好吧。”
......傍晚，厲星辰和嚴爭一起離開醫院，去了帝尊幼兒園。
車子停在幼兒園大門外，厲星辰拿毛毯蓋住嚴爭的腿，“車上空調涼，你蓋着點。”
“我不會有事的，你去吧。”
“嗯，我一會兒就出來。”
厲星辰在他脣角親了一下，很快下車離開。
于飛跟着她進去，“月牙，這個幼兒園也太豪華了吧，跟外面的完全不一樣。”
厲星辰笑笑，“這裏的學費一年下來要七位數。”
“什麼？
七位數？”
于飛驚呆了，“有錢人的生活果然是我想象不到的，我不配結婚生子。”
“Unusual集團的員工有福利政策的，子女可以通過考試進來，成績優異的會有對應的減免學費政策，所以你別有心理壓力。”
于飛這才安下心來，“那還是可以試試的，萬一我兒子或者女兒是個小天才呢？”
“嗯，你加油。”
自從厲小野上了小學之後，厲星辰很久沒回過幼兒園了，但是對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格外的熟悉。
她遠遠地看見自己的教室，教室外邊就是一個玩耍的小操場，十幾個保鏢守在周圍。
厲星辰走上前，果然看見穿着白襯衫黑西褲的顧清默坐在一個翹翹板上。
夕陽的餘輝打在年輕男人俊美的臉上，渡上了一層暖橘色的光芒，襯得他愈發矜貴。
只是厲星辰不懂，這樣一個近乎完美的男人，爲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他如果沒做下那麼多不可挽回的事情，找個愛他的女人結婚生子，該有多圓滿。
于飛開口道，“月牙，保鏢都搜過了，他身上沒有武器，你過去吧，我儘量站遠點，不偷聽你們講話，你有事情叫我。”
厲星辰斂了斂思緒，“嗯”了一聲，緩緩走了過去。
顧清默低垂着眼眸，像是在出神，聽見腳步聲，擡頭望了過來，看見厲星辰，溫柔地笑了笑，“月牙，你來了，你還記不記得這裏，小時候你最喜歡玩這個翹翹板了，一下課就拉着我來玩，那時候我比你重，每次你都被我翹起來，又嚷又叫的。”
“記得的。”
厲星辰彎了下脣角，“小時候多好，什麼煩惱都沒有，每天只想着怎麼玩得開心，我小的時候，從來沒想過我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何止是你呢？”
顧清默笑笑，“我也沒想過，從小到大我都以爲，我們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一輩子。”
“原本是可以的，”厲星辰看着他，“只是你的定位錯了，如果你給我們之間的定位是友情，那我們當然可以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只是可惜，你要的是愛情，而我，給不了你愛情。”
“月牙。”
顧清默擡起頭看着她，“昨天，布桐阿姨來找過我了。”
“我老媽？”
厲星辰有點意外，“她找你幹什麼？
拿解藥嗎？”
“沒有，她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提解藥的事情，只是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什麼故事？”
“一個愛而不得的悲慘故事，她說，她的生命裏，曾經也出現過一個像我一樣的男人，固執地愛着她，可是她心裏從來就沒有過那個男人，就像你心裏從來沒有過我一樣。
最後，那個做了很多錯事的男人死了，她把他乾乾淨淨地從生命裏摘去，根本不願意記得他，更別說主動想起他了。
布桐阿姨跟我說，事已至此，你和月牙之間的結局已然註定，你是願意讓月牙將來想起你的時候，心裏還會有點難過呢，還是咬牙切齒地不願意提起你。”
厲星辰的眼睛又酸又澀，“那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沒有回答，因爲這個問題太沉重了，我沒辦法去思考。”
厲星辰沒說話。
顧清默站了起來，高大筆挺的身影比厲星辰高出一個頭，兩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月牙，”他低着頭，深深地凝視着眼前這張熟悉的臉蛋，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而溫柔，“其實來之前，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可是見到你之後，我突然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了。
月牙，下輩子吧，下輩子，我們重新認識，這樣，就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可以說話了，好不好？”
厲星辰微怔，“默默，你病了，或許你應該看看心理醫生的，你現在的心理狀態真的很糟糕，需要疏導。”
“我知道，我的心早已經病入膏肓，沒得救了，”顧清默嘴角掛着溫潤的笑容，“月牙，謝謝你到現在還能這麼關心我，我愛着的厲星辰，果然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女孩。”
“默默，你......”厲星辰剛開口，便察覺面前的男人臉色不對勁，沒等她反應過來，高大筆挺的身軀像是失去了力氣，往後墜去，重重倒在地上。
“默默！”
厲星辰驚呼一聲，急忙上前去扶他。
“噗......”顧清默吐出一口鮮紅的血，染紅了身前的襯衫。
“默默，你怎麼了？”
厲星辰嚇壞了，坐在地上扶起了他，“來人！于飛！快叫救護車啊！”
于飛立刻衝了過來，看了看顧清默，拿出手機打電話。
“月牙，不用了......”顧清默笑着擦了擦嘴角的血，“這是我特意給自己準備的毒藥，無解的，就算是耀爺爺來了，也救不了我。
在你來之前，我就偷偷服下了，因爲我怕，我怕在看見你之後，我就捨不得死了......”“爲什麼？”
厲星辰哭出聲，“你沒必要走上這條路的！”
“不走的話，等着上法庭，接受判決嗎？
能被判死刑最好了，但是萬一判個無期徒刑呢？
在牢裏生不如死嗎？
我不要這樣的結局，能這樣死在你的懷裏，我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