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伯，不說這些了，厲爺爺聽了會難受的。”布桐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只能在心裏暗暗感慨世態的炎涼。
“好，不說了，少奶奶，你們能來，老爺子心裏一定很高興的。”
“老婆。”身後突然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
布桐扭頭望向朝她走過來的男人，“怎麼了？”
厲景琛從口袋裏摸出一張黑色的銀行卡，“讓鍾伯帶你們去把今年的住院費交了，密碼是你的生日。”
布桐忍不住揚起嘴角，接過男人手裏的銀行卡，“好啊。”
爺爺說，就是因爲別人覺得厲爺爺沒有子女關心，纔會這麼肆無忌憚虐待他的。
現在她身爲厲景琛的太太，親自去交住院費，無疑是給了別人一個提醒，證明厲景琛是關心這個父親的，說不定以後就不會出現虐待事件了。
厲景琛揉了揉女孩的發心，“乖，去吧。”
“嗯。”
“少奶奶，這邊請。”鍾伯帶着幾個人走了出去，病房裏只剩下厲景琛和厲老爺子兩個人。
男人看着被關上的門，拉開病牀邊的椅子坐下下來，隨手拿起一旁的蘋果和水果刀，斯條慢理地削起了蘋果皮。
厲老爺子睜大了一雙渾濁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嘴裏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說不出話又何苦勉強自己呢？還是說，這麼長時間了，你還是不適應這裏的生活？”男人低垂着眼眸，視線專注地看着手上的動作，漫不經心地開口道，“我不是已經讓人給你加點佐料了嗎？怎麼？不夠酸爽？”
“嗚嗚嗚……”
“沒錯，就是我讓人虐待你的，哪裏的痛感最強，就專門掐哪裏，再疼，你也得受着，因爲除了忍受，你什麼都做不了，連喊聲痛都喊不出來。”男人的聲調平緩得好似始終在一條水平線上，沒有一絲波瀾，可每一個字，都像是沾上了窗外未化的積雪，冷到了骨子裏。
“你以爲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還是說，我讓布桐去給你繳費，別人就會對你禮敬有加？”男人掀起眼皮，冷笑着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視線，“也是，現在全世界都知道布桐是我厲景琛的妻子，她自然能代表我，所以放心，不會再有護工虐待你了。”
“可是，最近幾天明明沒有人虐待你，你身上卻更疼了，你不想知道這是爲什麼嗎？”男人擡起頭，望向了牀頭上正往厲老爺子體內輸送藥物的輸液瓶，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因爲我讓人往這裏面加了一點東西，不致死，卻能讓你渾身痛得生不如死，那種感覺，嘖嘖嘖……你一定會懷念有人掐你的時光的，因爲跟你現在的痛比起來，被人虐待，根本算不上什麼。”
“嗚……”厲老爺子老淚縱橫，偏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渾身動彈不得，就連拳頭都握不緊。
“別激動，這種藥，越激動越疼的，保持情緒穩定，或許還能少受點苦……”厲景琛垂眸，繼續削着蘋果，“你一定想問，我什麼時候能停止折磨你吧？那可就要問你了，你什麼時候覺得，欠景家的，欠我母親的，都還清了，我就放過你……
只是可惜啊，在我看來，你這輩子，都還不清了，所以，乖乖給我受着，好好等着你的報應，厲盛不理你，從小疼到大的親孫女怕你，想死卻死不了，這些，都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而已，以後，還有你受的。”
“老公，我們回來啦。”病房的門被打開，女孩笑盈盈地走了進來。
男人眼底的一絲冰冷蕩然無存，溫柔地看着她，“這麼快？”
“對啊，收費處不用排隊，所以很快就刷好了，”布桐走到他身旁，“我給厲爺爺多交了五十萬的留存費用，可以嗎？”
男人勾起脣角，“當然可以了，這些小事老婆說了算。”
布桐笑得眉眼彎彎，“你在給厲爺爺削蘋果啊？可是厲爺爺能吃得了嗎？”
“三少奶奶，老爺子吃不了，只能榨成果汁給他喝。”鍾伯彙報道。
男人把一長串完好無缺的蘋果皮扔進了垃圾桶，把削好的蘋果遞給了鍾伯，“拿去榨汁吧。”
鍾伯受寵若驚，“謝謝三少爺，您看，老爺子感動得都哭了。”
厲景琛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病牀上的厲老爺子，“別太感動，我會經常來問候你的。”
布桐挽着厲景琛的胳膊，激動地看着他。
看厲景琛現在的樣子，應該沒有再記恨厲爺爺了吧！
厲景琛收回視線，望向身旁的女孩，“老婆，時間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
“那好吧，厲爺爺，我們先走了，您好好養病，我們有時間再來看您。”
“嗚……嗚……”厲老爺子無助地看着她。
布桐自然看不懂他的意思，以爲他是捨不得，便沒有再多說什麼，轉頭望向了方庭芝，“方阿姨，您和思嘉跟我們一起走嗎？”
方庭芝實在害怕厲景琛，擺手道，“時間還早，我和思嘉留下來多陪爸一會兒吧。”
“也好，那我們先回去了，再見。”
“桐姐姐再見，小叔再見。”
“三少爺，少奶奶，我送你們。”鍾伯恭敬地送他們出了門。
……
司機開着車，緩速行駛在還鋪着積雪的大路上。
布桐拿出口袋裏的銀行卡遞給了身旁的男人，“老公，還你。”
男人垂眸看了一眼，“老婆留着吧。”
“哇塞，厲總這麼壕氣沖天的啊，跟電視劇裏演的霸道總裁一樣，一張黑卡甩在我臉上，按照劇情，你還要狂妄地對我說一句：‘女人，你的這輩子被我承包了。’”
“噗……”副駕駛座上的錢進差點沒噴血，就連正在開車的司機也忍不住在偷笑。
“怎麼了？我有說錯嗎？電視劇裏都是這麼演的啊。”布桐不服氣的道。
“我的大小姐，你腦殘電視劇看多了吧？”錢進笑得肚子都疼了，“姑爺，不好意思啊，我們家小姐今天沒吃藥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