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沉默的氣氛在空氣裏散播開來。洛歸雁的腦海裏仍舊是王殿下嘲笑她不自量力的一幕。
她很想上去給他見識一下自己身爲女警的威力。可是一想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尊卑等級的存在,註定不會讓僭越的人好過。
甄嬤嬤的惡毒話語,蘇黛的步步緊逼,貴妃娘娘的重重威脅一切一切都成爲了洛歸雁想要逃離的源頭。她沒有選擇的餘地。在這個世界裏,她的姓名如同草芥一般卑微,她只能順從,只能忍讓。
而爲了努力讓自己過得更好一些,她必須得抱緊尉遲的大腿,只有依靠尉遲,她才能在這陰險奸詐的罪奴庭裏脫身。
她深吸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擡起頭看着王殿下。同之前銳利的目光不同的是,尉遲可以從她靈動的雙眼裏看到妥協和服從。
他頓時有些煩躁不安,明明自己所要達成的目的已經實現,怎麼反過來自己反而不喜歡,甚至可以說是憎恨她露出這樣的眼神。
將視線挪開,迅速將身子背轉過去,轉眼間尉遲就自己負手背立在洛歸雁的身前。
風輕輕吹動了他的髮梢,他迎風而立的樣子,輕輕釦擊了洛歸雁的心。
“你大可不必如此委屈求全。你需謹記,我尉遲從不留軟弱無能之人。你所說的交易本王暫時不能答應。想要逃離罪奴庭,你所要學會的第一步,是要有自保的能力。如果連最基礎的自保能力都沒有,你又想要憑藉什麼,爲本王效力呢”
尉遲的聲音隨着風聲飄落到洛歸雁的耳邊,她緊緊盯着尉遲的後背,用炙熱的目光焦灼着他的背影,彷彿要穿透他的背部,探測他的內心。
尉遲卻好像無所感應似的,又繼續說着:“等你什麼時候能憑藉自己的能力在罪奴庭佔有一席之地而不再受他人欺負之時,你再來找本王。屆時的你,才真正有資格同本王談條件。”
尉遲說完不再逗留,決絕地離開,沒有再給洛歸雁留下一句話或一個眼神。洛歸雁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漸行漸遠,逐漸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內,這才願意轉動她已經酸澀不已的眼眸,卸下滿身的防備。
她也不再理會打掃庭院的事情了。扔下掃帚自顧自地走回住所想要休息一下。一來到牀邊,洛歸雁就將自己沉重的身子狠狠地扔在了牀上。
一不小心動作有些大了,撞到了腦袋,可洛歸雁卻沒有精力去感受疼痛,只是躺在牀上靜靜地看着住所裏的樑柱發呆。
她覺得王殿下真是絕情冷漠。他生來就尊貴不已,高高在上,如何會明白自己努力想要生存下來的心。洛歸雁有些想念穿越前的生活了。她想念永遠對她關愛倍加的父母,想念形影不離的閨蜜。也深深想念着,那個倡導着自由平等的社會。
不知不覺想了很多,眼角的淚不知道何時滴落了下來。洛歸雁久久以來的僞裝在此刻終於潰不成軍,一下子全線崩塌。
她將自己的掛滿淚珠的臉深深地埋藏於枕間,所有的情緒在這裏有了發泄的出口。她終於控制不住,埋頭痛哭起來。
偌大的住所裏一下子被洛歸雁委屈的哭聲所填滿。她在枕間起伏的背影,也加重了空氣裏的悲傷。
哭着哭着,洛歸雁就睡着了。釋放了情緒的她,做了一個好夢。夢裏有她的故鄉她的親人。洛歸雁在夢裏肆無忌憚地笑着,在夢外,她淚痕斑斑的臉上也掛起了一抹微笑。
但是總是有人不願意讓她好過,總是有人不見得她好過。與她同住的一個奴婢,恰巧回來住所換身衣裳,卻驚訝地發現洛歸雁躺在牀上偷懶,便立馬去同甄嬤嬤告了狀。
甄嬤嬤正愁着找不到機會來好好懲治她,一聽聞這個消息,嘴邊立馬勾起奸詐的微笑。她扭動着她肥大的身軀,用從未有過的速度趕到洛歸雁的住所。
進門之前,她還特意吩咐了奴婢裝了一盆冷水。惡意滿滿地走近洛歸雁的牀邊。
“給老孃潑”甄嬤嬤尖着嗓子厲聲說。洛歸雁被她的聲音生生從睡夢中拉了出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迎面就是一盆冷水。
洛歸雁的全身都被打溼了。還沒清醒的睡意一下子消失不見。她低着頭微微打量着自己溼透的衣裳,片刻,擡起頭,用她殺人般的眼神直直貫穿着那個拿着冷水潑她的奴婢。
那奴婢許是沒想到洛歸雁這樣驚人。一時之間被她的目光嚇的全身發冷,手中的臉盆也隨即掉落在地,發出一聲清脆的撞地聲。
洛歸雁卻不善罷甘休。一個起身就衝着那奴婢去,反手一個巴掌扇在了那奴婢臉上。一下子,那奴婢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清晰可見的紅印,看得洛歸雁心花怒放的。
那奴婢捂着臉,震驚地看着洛歸雁,而後縮在甄嬤嬤的身後,伸出頭大聲說:“大膽賤婢,居然敢在甄嬤嬤面前動手打我,你真是不要命了嗎”
洛歸雁甩了甩滿是水珠的頭髮,聞言笑眯眯地看向那奴婢,不在意地一個伸手,好像又要朝着那奴婢臉上過去。
那奴婢被洛歸雁的舉動嚇得縮回了腦袋,可是洛歸雁遲遲沒有行動,那奴婢悄悄擡起頭一看,發現洛歸雁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心下知道自己被她玩弄了,不由氣得鼻子直歪。
甄嬤嬤卻被洛歸雁這絲毫不將她放在眼裏的舉動氣得兩眼直冒火。扯着嗓子怒氣十足地朝着洛歸雁說:“你這個賤奴,不好好做事倒是跑回來偷懶了。還有臉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想來是罪奴庭給你安排的事務太過輕鬆了是嗎讓你有機會可以休息”
洛歸雁卻不答應了,看着甄嬤嬤反駁道:“我只是身體不舒服回來休息一下都不行嗎”
甄嬤嬤卻沒有立即回她,只是大笑不已,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讓她笑得合不攏嘴。直到甄嬤嬤笑夠了,她才滿臉不屑地同洛歸雁說。
“你當這裏是哪裏這裏可是罪奴庭是給你享受的地方嗎我纔不管你舒不舒服,反正安排給你的事情你就算是要死了,也得給我做完”甄嬤嬤一字一句地說,句末還加重了語氣。
洛歸雁饒是氣得跳腳也不敢再同她對着幹,只能悻悻起身,出去接着幹自己未做完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