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吳老狗還是不死心,他一個屍體一個屍體的查看,最終發現了你不在屍體堆中,便發誓要找到你,那個時候你還是一個嬰兒,被暮雲帶走了。”
南宮玲緊握着南宮風的手,表情莊重,似乎要把所有的期待都放在她的身上:“還好有你。”
面對着姑姑的期冀,她自然是不敢怠慢,只好用力回握。
“吳老狗回來以後,我便知道了屠殺的消息,趕到獨尊堂的時候,已經什麼人都沒有了,我看到了我今生今世都忘記不了的畫面。”南宮玲閉上了眼睛,多少具沒有閉上眼睛的屍體就在自己的眼前。
她忍着痛繼續說道:“當時我看到了他們遺落的圖騰,便馬上知道是吳老狗,我帶走了百草要書,焚燬了所有的金銀財寶。”
“是你”南宮風驚訝地問道,早知道獨尊堂的財富淵裏面所有的值錢東西都成了一把灰燼,她一直以爲是吳老狗乾的,沒想到是南宮玲。
“當然,那兩處聖地是隻有族長的印章才能進去的,他不知道。我怕這些東西日後落到奸人的手裏,還不如燒了,反正我也帶不走,當我完成一切以後,我只想回去找他復仇”
南宮玲的眼中閃着仇恨的目光,攥緊了拳頭,可是隨即又泄了氣,哀傷地看着遠方。
南宮風馬上問道:“姑姑,怎麼了”
“我回到家裏,發現房子成了灰燼,我的丈夫不見了,房間裏面是一具燒焦的屍體,我的孩子,他還那麼小,就離開了人世間。”
南宮玲用顫抖的聲音說道,那燒焦的味道現在還是她聞不得的,一閉上眼睛,好像就能聽見孩子的哭聲。
南宮風聽的一個頭三個大了,她從來不知道姑姑居然有孩子,後來她解釋道,是一個兒子,當時才三歲,死了,被活活地燒死的。
“誰幹的是不是吳老狗”
南宮玲氣憤極了,那個人到底有多狠的心腸,居然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真想殺之而後快
隨後,她又着急地問道:“你的丈夫呢他還活着嗎”
南宮玲面無表情地說,“我本來以爲,我家破人亡是吳老狗做的,我去白玉堂找他決鬥的時候,他卻告訴我,孩子是我的丈夫燒死的,因爲他覺得我是一個怪物。”
“怪物”南宮風問道,騰地站起來,雖然從沒有見過這位姑父,但是她實在是氣的不得了,世界上怎麼能有這樣的男人,全然不顧自己的妻子爲了和他在一起付出了多少。
“是,他覺得我的血有病,生出來的孩子也不正常,索性離開了。”
南宮風轉念一想,對南宮玲殷切地說道:“姑姑,你也不要完全絕望,說不定這都是那吳老狗編出來騙你的我覺得,你和你的丈夫海誓山盟,他不見得會對你那麼狠心。”
她希望,自己的這個安慰可以讓南宮玲的心裏舒服一點,而且那白玉堂的堂主本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最開始的時候也是那麼想的。吳老狗想強要了我,其實就是想用我的血來養着他,達到長生的目的。我誓死不從,然後,我就真的死了。”
南宮玲看着南宮風,微笑着。南宮風的後腦勺突然生出一股涼意,“姑姑,這麼說你不會是鬼吧”
“哈哈”她調皮地笑了,擦擦自己的眼淚,“逗你玩的我看你太緊張了,我確實死了,拿着匕首扎進了自己的胸膛,當時呼吸都沒有了,我也覺得自己死定了,吳老狗怕惹上麻煩把我丟在了荒郊野外,誰知道,我福大命大,被人救了。”
南宮風也隨着綻放出了微笑,這故事聽的怎麼好像自己也在經歷這一切似的。
南宮玲感激地說:“是博朗救了我,他是一個很善良的少年。把我藏在了山間的一個小屋裏面,藥草食物日日給我送來。一個月以後,我好了。”
果然博朗是一個好人,南宮風想道,自己還是沒看錯他啊後來的故事泛善可陳,在博朗的祕密幫助下,南宮玲一邊在尋找那個活着的南宮風,一邊在祕密復仇,直到今天。
這些年她也找到了很多曾經受過獨尊堂恩惠的人,比如苑萊的父親就是曾經獨尊堂的門徒,學了一身的本領。
“他現在身份特殊不好支持我,但是把兒子送到了我的身邊,苑萊,是個好孩子”南宮玲緊握南宮風的手,似乎在暗示什麼,又拍拍她,南宮風尷尬地撓撓頭,馬上轉移話題:
“姑姑,那姑父呢”南宮風覺得這個故事缺了點什麼,馬上問道,“姑父還活着嗎”
“當然,他過的很好,還娶妻生子了。”南宮玲微笑道。
南宮風馬上怒火中燒,“負心漢,他現在在哪,我去殺了他”
“死了。”南宮玲言簡意賅地說道,“關於他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不用提了。”
看到她不想說的樣子,南宮風也不會逼她,不過,提到那個自己的丈夫,姑姑的眼裏就含着淚水。
可能誰都有那個自己不能提的人吧,南宮風想,那麼自己的“祕密”是誰呢宋琛易嗎
她搖搖頭,緊緊地抱着自己的姑姑,說道:“姑姑,你辛苦了這一路走來,真的不容易。”
“風兒,我們南宮家一直都懸壺濟世,從來都沒做過對不起世人的事情,現在遭此滅頂之災,你一定要替我覆滅白玉堂,把吳老狗的靈位趕出來,告慰先靈”
南宮玲嚴肅地說,穿過歲月,她似乎還能看到吳老狗得知自己是南宮家的人時貪婪的目光。讓人憤恨
南宮風點頭,表示肯定會的,“這樣的仇,我必須要報,不止是這個,還有別的。”
那個晚上在婚房發生的事情南宮風記得很清楚,她和凝露的債,和宋琛易的仇,早晚都要清算清楚。
“我這一生沒什麼願望了,只希望能夠看到壞人有應有的報應”
南宮玲坐到牀上,“夜深了,我想睡了,你也去休息吧”
南宮風從姑姑的房間走出來,心中五味雜陳,她來到外面的露臺,吹着夜晚的涼風。
想不到,她的故事竟是如此。曾經她還覺得,報仇什麼的和自己沒什麼關係,現在,她寧願放棄自己的所有,也要讓仇人得到報應。
兩年來,她變了不少,身上平添了許多的傷疤,看到獨尊堂重現往日繁華,南宮風覺得知足的很,也希望她那素未謀面的父母和族內衆人可以看到現在的場景,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南宮風看到遠處有放煙火的,突然纔想到今天竟然是七月七日,七夕,情人節,自己已經過的這麼糊塗了嗎南宮風嘲笑自己,可是隨後,她的笑容凝固了,七月八日,第二天,是宋琛易的生日。
宋琛易,那個名字。
南宮風若是說忘記了,那是假話,誰能輕易地忘記曾經深愛過的人再冷血的人也做不到吧,不過,她對曾經的感情已經麻木了。回憶起來,美好的畫面都隨着時間衝散了,留下的,都是恨和傷害。
“宋琛易,你過的好嗎”她情不自禁地說出這句話,可是隨即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她不允許自己有對他的任何思念,更不允許他的名字從自己的嘴裏說出來。
“何苦要這樣對自己”身後一個聲音傳來,是蒂奇。她剛纔在角落裏已經目睹了這一切,“你呀,就是太逞強了”
“我沒有”南宮風咬牙堅持,“你剛纔聽錯了。”
“是嗎”蒂奇看到她嘴硬的樣子覺得好玩極了,打趣道:“那你爲什麼要打自己的耳光”
“我有蚊子”南宮風理直氣壯地說,這下蒂奇沒話了,趁這個空檔,她馬上轉移話題:“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睡不着,你不也是嗎看來,我們還是在這呆不住,只有讓自己忙碌起來,才舒服。”蒂奇無奈地說,南宮風倒是覺得有趣,“我逃避還可以理解,這蒂奇大人怎麼也好像看破了紅塵啊”
蒂奇辯解道:“我纔沒逃避呢,只是,只是我”
“只是有點寂寞,有點想家”
南宮風知道她在想什麼,兩年多她也沒有去看過博朗一次,蒂奇整夜裏都思念,但是就是倔強。
“沒有”蒂奇有點暴躁地說,她確實想念博朗,可是現在她整日都在出任務,過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她不想讓自己的哥哥擔心。
“我知道你爲什麼不敢去,你怕博朗擔心你,對嗎”南宮風靠近她,問道,蒂奇馬上撇撇嘴,“南宮風,我告訴你,女孩子太聰明瞭容易嫁不出去”
她笑了,轉身離開,“風太大了,我要回去休息了明天見”
南宮風笑着擺擺手,蒂奇攥起拳頭做一個要打她的姿勢,吐槽道:“這個沒良心的,也不知道陪陪我”
“想他就去看看。”最後,南宮風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