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
夏冰清用手絹擦着眼淚,一雙眼睛又紅又腫。
嘴裏還在埋怨着:“真是造孽啊,也不知是上輩子做錯了什麼,竟然做出了這種事情來,我以後還怎麼見人啊。”
從醫院到唐家,她的嘴裏沒有一句對自己女兒關心的話語,滿滿當當的都是責怪的語氣。
唐子柒白了她一眼,落井下石道:“也不知道是哪個野男人的種,你也知道你女兒像你的啊,唉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夏冰清哭得更加厲害了。
坐在邊上的男人卻心裏一怔,劃過一絲猜疑。
“夠了還嫌事情不夠麻煩”
一把威嚴的聲音傳來,聲音不大,卻足夠震懾住在場的每一個人。
唐子柒撇撇嘴,不再說話了。
夏冰清低聲啜泣着,不停擦着淚水。
唐墨時陷入了沉默,坐在邊上留意着手機。
已經過了十分鐘了,給她發過去的信息沒有任何的迴應。
他眉頭深鎖,陷入無聲的沉思。
孩子會不會是他的
驀地,腦海裏閃過一個畫面。
那個女人踩着高跟鞋,一身緊身短裙,濃妝豔抹在紅坊街跟別的男人勾肩搭背的樣子,幾次藉故深夜去他房裏的樣子,在他身下呻吟風情萬種的樣子。
這個女人水性楊花,可能孩子根本與他無關
但一想到這裏,他卻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額頭上的青筋暴起。
胸口莫名涌起一股憤怒。
無論如何,他都要問清楚
醫院裏,夏涼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即便紅腫的眼睛泛起一陣陣酸楚,卻仍然沒有一絲睡意。
腦袋裏是一片空白。
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裏自動自覺的浮現那個男人的樣子。
曾經多少次在腦海裏幻想過與他結婚生子的一幕,原本以爲這一生都不會實現的事情,如今也算是實現了一半吧。
有了他的孩子。
真是可笑至極。
她呆滯的盯着天花板,淚水從臉頰兩邊淌下,溼了枕頭一片。
不知過去了多久,半睡半醒中,覺得身邊有人,一道目光冷冷的落在自己的臉上。
她下意識的驚醒過來,映入眼簾的,是那張再熟悉不過的面孔。
但此刻,卻是最不想看到。
“孩子是誰的”男人的薄脣輕輕一張,吐出一句沒有溫度的話來。
她轉過身,背對着唐墨時,避開他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卻沒有回答。
看到面前消瘦的背影,枕邊還有未乾的淚痕,唐墨時心軟了。
沉默了幾秒,眼底裏的寒光消退,換上一絲暖意。
“是不是我的”
仍然是一片沉寂。
唐墨時快步走到病牀的另一邊,直面着她。
夏涼卻又一個翻身,背對着他。
半晌,才從蒼白的嘴裏吐出一句話來:“你走吧。”
帶着幾分涼薄。
唐墨時佇立在病牀前,看着那個倔犟的背影,臉色有些僵硬,沒說話,走了出去。
夏涼這才鬆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但沒多久,片刻的安靜又被“噠噠噠”的皮鞋剮蹭地板的聲音打破了。
她皺起眉頭,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
不滿的訓斥道:“不是說了讓你走嗎”
接着,空氣陷入了沉寂裏。
男人手裏提着一袋東西,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了起來。
嘴角抽搐了幾下:“讓讓誰走”
夏涼這才驚醒過來,睜開眼睛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臉無措的葉霖。
她努力的牽扯了幾下嘴皮,想要緩解一下氣氛,卻發現自己怎麼也笑不出來。
“我還以爲算了,沒事。你怎麼這麼早,不用上班麼”
葉霖把手上的東西放下,取出一個保溫瓶,打開來,霧氣從瓶口噴薄而出。
他笑着坐下了,搖搖頭。
“這幾天休假,照顧你比較重要。”
嘴角始終帶着一貫溫柔的笑容。
她心裏一怔,一股異樣的感覺油然而生。
卻又很快消失不見了。
“來,這是我親手熬的湯,對你身體有好處,趁熱喝了。”
葉霖把保溫瓶遞了過去。
她接了過去,喝了一口,露出了笑容。
“沒想到葉醫生的手不僅做手術一流,熬湯也有一手啊。”
葉霖聽罷,深鎖的眉頭終於舒展了,長舒一口氣。
“能開玩笑,就證明沒事了。”說着,換上謙厚的笑容揉了揉夏涼的腦袋。
“好些了,謝謝你的照顧。”
她的臉色雖然還略帶蒼白,但比起昨日,精神好了許多。
葉霖卻笑了。
“不用客氣,如果小涼願意,我可以一直照顧你,直到你身體好轉爲止。”葉霖一邊說着一邊把保溫瓶舉高,食指敲了敲瓶身,繼續道:“葉醫生熬湯也有一手哦。”
夏涼被他滑稽的動作逗笑了。
葉霖的話她明白是什麼意思。
不得不說,面對葉霖,看着那張棱角分明的帥氣面孔,她偶爾會心動。
更何況,這個男人善解人意,還救了她兩次。
但即使這樣,佔據她腦海的,是那張冷漠無情的面孔,她“名義上”的哥哥,唐墨時。
笑容只在臉上凝聚了幾秒,她換上一副認真的神情。
“還是不了,我不想耽誤你。”
葉霖還是笑着,眼裏卻驟然升起一股失望。
玩笑道:“那就可惜了,這麼好的手藝難得有人欣賞。”
她再一次被葉霖的機智惹得發笑。
的確啊,手藝好,顏值高,還善解人意待人溫柔。
這明明是隻優質股啊,只能怪她夏涼沒有這個福氣了。
又或者,是她自己有自虐傾向吧。
夜晚,“緋紅酒吧”。
角落的一個男人眉頭緊鎖,一杯又一杯的深水炸彈倒入嘴裏,像喝白開水一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再來一杯。”唐墨時衝着酒保喊。
酒保握緊酒瓶,有些擔心:“先生,您喝了很多了,再喝就醉了。”
話剛落音,一道冷冽的目光朝他身上射去,像一把刀一樣似乎要將他凌遲一般。
唐墨時眉毛一挑,帶着慍怒:“嗯”
酒保立刻給男人的酒杯滿上了。
五顏六色的燈光打落在唐墨時的身上,他卻靜靜的坐在吧檯,一口接着一口悶聲喝着酒。
腦海裏閃現的,是那個女人咬着脣滿臉淚花的模樣。
“帥哥一個人喝酒這麼寂寞請我喝一杯酒唄。”
嬌滴滴的聲音把他拉扯回現實。
一個風情萬種,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走來,朝唐墨時拋了拋媚眼。
說完衝他的耳際吹了一口熱氣,更是暗自伸手在他的大腿處畫着圓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