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涼平靜的掛斷了電話。
“涼涼,如果有什麼事,我可以爲你做的話,你一定告訴我。”徐喬看着她,擔心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苦澀一笑,夏涼拿起了揹包,“我已經習慣了。”
從七年前開始,被侮辱、被欺負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從沒有一個人問過她疼不疼,那些傷口早就在心裏爛成了疤。
回家的路上,夏涼比以往任何一刻都更加忐忑。
如果連夏母都知道了的話,就說明唐家人全都知道了,她倒不擔心唐子染的大小姐脾氣,而是唐墨時的父親唐立培會怎麼處置她。
按照唐墨時的話講,她已經影響到了唐家的名譽。
假如被人查到她和唐家的關係,那麼唐家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拋棄她。
夏涼在門外徘徊了幾分鐘,才鼓足了勇氣推開了唐家大門。
一進去,唐立培和夏冰清坐在沙發上,唐墨時站在二樓唐子染的房間門口,唐家的所有傭人都在二樓的樓梯口待命。
這場景看起來,是唐子染又發脾氣了。
而這一次她發脾氣的原因,夏涼用腳趾頭都猜想得到。
“你終於回來了快過來,好好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夏冰清上來就狠狠抓着夏涼的手腕,硬是把她從門口扯到了唐立培面前。
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子染喜歡葉霖,你還湊什麼熱鬧家裏這個你怎麼就不知道多上點心”
這像是一個母親說出來的話嗎
夏涼比以往任何時刻都更加沉默。
她想不出自己還能說什麼話來辯解,心裏有一個聲音在溫柔的告訴她,就算說了,他們又會相信幾分
而二樓的那個人,一直在冷傲的注視着她,夏涼只覺得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是緊繃的。
“是不是那個賤人回來了”唐子染聽到客廳的動靜,拉開房門就破口大罵,“她做了那麼不要臉的事情,爲什麼還要讓她進來爸,媽,你們都看到了,是她自己倒貼葉霖,哥,你倒是說話啊”
唐子染狠狠瞪着夏涼,恨不得立刻把她生吞活剝。
無論她怎麼喊,怎麼鬧,夏涼都沒吭聲,耳邊的噪音沒有影響她的思考。
就算她開口解釋,唐家人對她的態度也不會有絲毫改變,倒不如保持沉默,等唐子染耍完脾氣,這件事也會慢慢沉寂下去。
這樣的經驗,夏涼有很多次了。
“不就是想爬上葉霖的牀報復我嗎明知道我喜歡葉霖,還這麼做,夏涼,以前我真是小看你了。”唐子染越說嘴巴越毒,衝上去就要拽她的頭髮。
“夠了。”
唐墨時在旁邊冷聲開了口。
兩個字,唐家客廳裏寂靜無聲。
唐子染急的哭了起來,“你們都相信她葉霖哥怎麼會對她特別照顧,一定是她犯賤”
“那些媒體報道的事,也不一定全都是事實,我會找葉霖問問情況,之後的事”唐墨時的尾音拖得很長,似乎在等一個讓他能說服自己的理由。
他居然在唐家幫夏涼說話。
他冷冽的眸子落在夏涼的手上,她一直緊繃着背,手攥着襯衫不做聲,那種慌亂和無助讓唐墨時沒辦法忽視。
“你也瞭解葉霖的眼光,他怎麼看得上夏涼。”
那道冷傲的聲音撕碎了夏涼的心,她寧願唐墨時沒有幫自己說話。
這算什麼信任,還是冷嘲熱諷。
顯然是後者。
因爲唐墨時的話,唐子染囂張的氣焰褪去了幾分,但仍然沒好氣的推了夏涼一下,“勾引葉霖之前,照照鏡子,你也配”
唐子染在唐家一貫如此。
夏冰清打量着唐立培的表情,彎腰笑着倒茶,紫紅色的旗袍襯着她的皮膚更加白皙,長卷發散發着茉莉香味,在唐家,她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也知道一定要討好唐立培,她才能活下去。
唐立培只是掃了她一眼,厲色起身,“別讓人挖出她和唐家的關係,影響到股價,就很難收場了。”
這話,是對唐墨時說的。
不管家裏發生了什麼事,唐墨時都有責任處理掉,包括夏涼。
畢竟當年夏冰清作爲小三介入唐立培夫妻之間的事,是唐家的醜聞,還牽連到了唐墨時母親的死,一旦被媒體曝光,唐氏集團的股價跟他的名聲都會受到影響,他已經活到了這個歲數,怎麼可能允許外界窺探他的私生活。
只是除了這一句,唐立培沒有指責夏涼,而是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徐步走進了他的房間。
夏冰清治好放下茶杯,回頭看着夏涼,眼神裏浸滿了怒意和厭惡,在那個時候,夏涼有一種被人拋棄的感覺。
在這個家裏,連她的親生母親都不站在她這邊,她還有什麼可以奢望的。
“別再惹事了,要不然就給我搬出去”她低聲呵斥着,轉身又換上了一副笑顏,追進了唐立培房間。
不一會兒,裏面就傳出了夏冰清的笑聲。
身上的血液彷彿都凝固了,夏涼就那麼杵在那兒,睫毛微微顫動,耳邊是唐子染高傲而得意的威脅聲,“葉霖只可能是我的男人,你最好不要癡心妄想。你要再靠近他,我一定會讓你後悔”
說完,她用肩膀撞了夏涼一下,才挪步上了樓。
看到唐墨時還站在客廳裏,撒嬌似的喊了聲,“哥”
男人幽沉的瞳孔慢慢收緊,沉默注視着夏涼精緻的臉,“這就是你們母女倆對唐家的貢獻”
他是唐家的天之驕子,夏涼這樣的跳樑小醜,他擡擡手指就能讓她消失。
夏涼垂下頭去,她早就料想到今天回來會很難熬,卻沒想到,連唐家的空氣都讓她感覺窒息。
幸好,唐立培沒有過問。
夏涼深吸了一口氣,平復着自己的呼吸,看着唐子染有說有笑的攬着唐墨時的手臂,走進餐廳。
眼裏不知道進了什麼東西,很疼,很想流淚
這一夜,格外的漫長。
坐在書房裏,看着黑夜出神的唐墨時,想到之前夏涼的沉默,手指觸碰着咖啡杯,放在薄脣前輕抿,自言自語,“你爲什麼一句都不解釋是沒法解釋還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