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涼,你覺得我會相信”他冷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腳踝處,接着迅速挪開。
他不該有半點擔心的。
“少拿葉霖的採訪做幌子,別弄髒了他的名字,這個時間,酒吧應該很熱鬧吧”
他微微探身,不費力就聞到了夏涼身上的酒味。
“這是”梁君君喝了酒,她身上才染上的,不過她沒有說出口,反正,唐墨時也不會信。
如果不是他強行把自己從酒店帶走,也不至於繞了那麼遠的路纔回公司。
夏涼垂下頭,長睫毛擋住了她的眼神變化。
“如果你的話都說完了,那我進去了。”她並不打算繼續辯解下去了,隨便他怎麼想。
在他眼裏,她從七年前開始,就已經是個賤女人了。
何必再懷揣着對他的暗慕,折磨自己
夏涼冷冷開口,準備繞開唐墨時,耳邊是他的冷笑聲,“記住,別妄想用唐家的名聲爲你換取任何東西。早晚,我會讓你們母女從這裏滾出去”
她的手一點點攥緊。
“好。”
只說了這一個字,就繼續往裏走。
就是她這樣不冷不淡的態度,讓唐墨時十分惱火。
“你不配走唐家的正門。”他抓住夏涼的手腕,把她拖到了別墅的另一邊,完全不理會她的腳還傷着,伸手一推,看着夏涼站進了後門的拐角。
只有傭人遛狗的時候,纔會走這個門。
唐墨時的羞辱已經觸動了夏涼的底線,她深吸了一口氣,堅定的擡起眼眸望着他,“唐墨時,你究竟要我怎麼做你纔開心”
“滾出唐家。”
四個字,砸進了夏涼心裏。
他的身上散發着難以靠近的冷漠,眼眸中浸滿了對夏涼的審視,“滾出去,別妄想成爲我的女人,我嫌你髒。”
“唐墨時,我用不着你來嫌棄我我現在對你一丁點想法都沒有,你可以放心,我每天努力工作,努力掙錢,就是爲了擺脫這裏。”
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終於還是順着臉頰滑落下來。
夏涼側過臉去,胡亂擦了一把,她不想在這個男人面前丟了最後的尊嚴。
就算被他質疑、審問也都沒關係,等她攢夠了錢,就正大光明的離開這裏。
“唐家和你,我都不稀罕”
夏涼咬着牙,忍着腳腕的疼痛,從他身邊快步走開了,那個瞬間,唐墨時的心裏彷彿有了變化,他微微蹙眉,想着夏涼的話。
這一夜的風越來越冰冷,吹亂了夏涼的發,也吹亂了唐墨時的心。
夏涼一路哭着跑上了二樓,一進門,就咣噹一聲倒在了地上,她疼的渾身顫抖,腳踝已經腫的像饅頭一樣大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吧嗒吧嗒
“別哭了,有點出息,別再因爲他哭了”她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小聲唸叨着。
多少個深夜,她都是這樣依靠着自己,勉強爬上牀,用被子把自己的身體裹住。
藉着牀頭的燈光,她的呼吸聲漸漸變得平穩,唐墨時和唐家人的看法會傷害她的心,卻不會束縛她的靈魂,她不得不承認對於唐墨時的看法,她依然很在乎。
但假如,她想在他面前擡起頭來,就必須勇敢的邁出第一步。
她一定要做一個讓唐墨時看得起的女人。
第二天一早,唐子染穿着粉色連衣裙下了樓,臉上帶着得意的笑容。
本來昨天趕走了夏涼之後,她和葉霖剛剛喫完飯,葉霖就被醫院的電話叫走了,她心裏還很不舒服,但昨晚正好看到夏涼哭着回房間,接着又看到唐墨時從外面回來。
一定是她勾引唐墨時,被狠狠拒絕了。
這麼一來,夏涼被趕出唐家是遲早的事,到時候,唐家大小姐就只有她唐子染一個了
“早餐做的豐盛一點,我今天心情很好”
“好的,大小姐。”傭人笑着應聲。
唐子染側頭看到唐墨時從房間出來,迎了上去,“哥,早上好,昨晚,睡得怎麼樣”她眨巴着眼睛,等着唐墨時的回答。
“還好。”唐墨時把手臂從她手裏抽了出去,他一向不喜歡唐子染太過親暱的舉動。
不過唐子染並不在乎,反正唐墨時對誰都是冷冰冰的,對她這個妹妹已經很不一樣了。
“少爺,今天的報紙。”
唐墨時本來沒心情看,餘光一掃,看到第二版的標題,伸出手去。
“哥這是葉霖哥的採訪我看看”唐子染湊過頭一看,直接把報紙搶了過去,“真好,這下他的醫院一定會大放光彩”
曙光傳媒的稿件被多家報紙採用,這個主筆的記者前途無量。
唐墨時一擡頭,便看到落款處夏涼的名字。
昨晚,她明明說過是爲了葉霖的採訪稿而加班。
而他沒有相信她的話。
莫名的煩悶又溢滿了心口。
“她人呢”唐墨時下巴微擡,面對着夏涼房間的方向。
唐子染正看着葉霖的照片發呆,沒有注意到唐墨時在說什麼。
傭人微微詫異,平時唐墨時完全不會關心夏涼,不過還是恭敬回答,“她每天都走的很早。”
“早飯呢”唐墨時斂眉,他似乎從來沒有見過夏涼在家裏喫早餐,午餐也在外面解決,晚餐也很少見她上桌。
“她從不在家裏喫。”傭人打量着唐墨時的表情,在考慮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以後,備一份她的早餐,提前一小時送到房門口。”他甩下這一句,往二樓書房走去。
傭人看着唐墨時的背影,“是,少爺。”
三十分鐘後,唐墨時的助理站在他辦公桌前,“唐總,這是曙光傳媒發來的記者名單,如果您接受採訪,可以從他們公司任意選記者,他們保證直到您滿意爲止。”
唐墨時靠在黑色辦公椅上,眼眸未擡,“就上次那個。”
“上次”助理頓了兩秒鐘,壯着膽子問,“您是說夏涼”
唐墨時乾淨利落的在文件上籤了字,鏗鏘有力的字如同他這個人一樣,令人望而生畏,“有問題”
“沒有”助理把名單拿了起來,“我立刻跟曙光聯絡,敲定採訪時間。”
助理轉身走出唐墨時的辦公室,男人墨色的瞳孔流轉着深沉的光芒,這是他給夏涼的唯一一次機會。
不是她的可憐打動了他。
而是他想知道那個女人能撐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