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瑩翹着二郎腿坐在山坡上的涼亭裏,葡萄皮隨口吐了滿地。
她身後面還有幾個膀大腰圓的壯漢討好的給她呼哧呼哧扇着扇子。
這架勢相當襯的起梁小瑩現在的身份黑峯堡少當家
梁小瑩頭一歪,指着山腳下打的不可開交的人羣軍隊,對邊上的人說到,“老頭兒,這次他們派來的人有點兒少啊,但是打的還挺帶勁兒,看見那個了嗎,”梁小瑩朝山下擡了擡下巴,“皇子親自出徵,你面子大了去了。”
“去他孃的皇帝皇子,只要老子不鬆口,玉帝老子也別想攻下這黑峯堡,”梁鐵樹屁顛顛的把一碟子小點心遞到梁小瑩手邊,“爹得留着它給你當嫁妝。”
“誰稀罕你這土匪窩子,您老人家還是自己留着養老吧,”梁小瑩拍拍手換了個新的姿勢,根本沒理會梁鐵樹手裏的喫食,而是眼睛直溜溜盯着山下廝殺的人羣。
梁鐵樹看討了個沒趣,也訕訕放下點心,陪着她一起看起來。
用現代話說,這是皇帝第n次派人攻打黑峯堡了,自從十六年前皇家在官道上被土匪截了一車進貢的寶貝之後,就開始了瘋狂且曠日持久的打土匪拉鋸戰。
這十六年,周邊大大小小的土匪寨子被剿滅不少,但皇家的寶物自始至終也沒有找回來。
戰爭唯一的成果就是讓黑峯堡從名不見經傳的小土匪窩,一路高歌奮進鬥智鬥勇成了如今僅存的而且是規模最大的土匪窩點
不僅吸收了周邊的零散土匪,還乾脆圈地弄成了獨立城區,收納了不少周圍無依無靠的窮苦百姓,儼然就是一個小帝國。
黑峯堡的財力雖不敢說富可敵國,但足可以輕鬆養活全堡萬餘人,再加上山後有水有地可以耕種,更是不怕皇帝斷水斷糧這種陰招。
每次皇帝派人來剿匪,這幫土匪都激動的不行,難得有人送上門來練手,簡直是求之不得。
這一打就是十六年。
尤其是近一年土匪越打越興奮,皇帝的軍隊卻是越來越頹靡。
就好像是明知是完不成的任務,來這應付差事似的。
再加上黑峯堡這地界兩極分化嚴重,山後雖然有溪水良田,山前卻是光禿禿的寸草不生,軍隊的戰鬥條件極其惡劣。
梁小瑩眼看着山腳下這隻隊伍和往常來的不一樣,這是一支極其精簡的隊伍,但是每人各有分工,各司其職,打起仗來絲毫沒有捉襟見肘的窘迫和慌亂。
出兵迅速果斷不說,還專攻死角,每攻下一個地方就能隨之牢牢佔領,絲毫沒有被土匪們的野路子影響作戰計劃。
黑峯堡的人打仗毫無章法,在這樣分工嚴明精銳的部隊面前只能對抗一陣子,時間久了自然處了下風。
不行再這樣耗下去恐怕要喫敗仗。
梁小瑩一拍椅子,“叫斧子拿我的煙霧彈來”
原本在身後扇扇子的大漢也看出了情勢不對,朝山上緊跑兩步,大喝一聲,“斧子煙霧彈”
不一會兒一個壯漢就從山路上推下來一個木製機器,身後還跟着幾個小羅羅,分別擡着不少竹筐,還離着老遠山腰上的人們就紛紛皺眉掩鼻。
只有梁小瑩樂呵呵的迎上去了,這可是她精心製作的投射機和彈藥,現如今終於派上用場了。
她捏着鼻子走到被喚作斧子的壯漢身邊,斧子巨大的身軀正好影上毒毒烈日,給梁小瑩空出了一塊陰涼。
梁小瑩拍拍他,一指山下,道,“斧子,看準了,那是敵營,那是前鋒部隊,”然後青蔥指尖在空中畫了個弧度,最終落定在奮力廝殺的某一點上,“他是總帥給我狠狠的射”
斧子一點頭,接過身邊人遞過來的一塊巨大黑餅放在機器上,然後使足力氣一拉機關
黑餅精準的投射到了先鋒部隊的上空,然後猛地墜落在人羣裏,啪啪啪,碎了滿地。
“有暗器”
軍隊中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麼一嗓子,然後全體人員都訓練有素的開始隱蔽身體,但根本無濟於事,因爲黑餅本身沒有殺傷力,有威力的是黑餅所散發的味道。
山上的人哈哈大笑看着山腳下一個個東躲西藏的士兵,他們以爲藏起來就好了
哪有這麼簡單
這可是梁小瑩精心配製的牛糞餅,裏面配料齊全,頂風臭百里,可謂是人畜皆傷
臭氣頓時瀰漫整個山腳,太陽火辣辣的一曬,這空氣簡直薰得人睜不開眼睛,這效果堪比催淚瓦斯
“哈哈哈,讓你嚐嚐我們黑峯堡的土特產繼續射”
就連皇家軍隊平時最得意的騎兵駿馬也都亂了方向,黑峯堡的人一看這場景就樂了,拿上武器飛似的開始撤退。
黑餅正在一塊接一塊的從天而降,不多,但是極其精準,營寨,先鋒,和
“小心”蕭時煜拉起差點葬身在馬蹄下的士兵,但一塊牛糞啪的一聲不偏不倚的打在他的肩頭。
頓時臭氣蒸騰。
蕭時煜看着這黑乎乎的一團恨得咬牙切齒,他極力控制住身下受驚的戰馬,狠狠一揮長劍,“撤退”
他轉頭立目,正好和山腰上樂的前仰後合的梁小瑩對上目光。
感受到目光,梁小瑩心下一窒,瞬間斂了笑。
她直直的回視過去。
蕭時煜的目光陰冷,絲毫感受不到身爲皇室的悠遊無能,反而像是鷹隼般,讓梁小瑩在八月盛夏感到絲絲寒氣。
怪不得能訓練出如此精銳的部隊梁小瑩低聲呢喃,果然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
“回堡”梁小瑩也是一聲令下,火速撤回了黑峯堡。
晚上是慶功宴時間,二孃早早做好了飯,大魚大肉的一招呼,梁小瑩很快就酒足飯飽了。
拋下還在喝酒划拳的人們,梁小瑩先離席蹦蹦跳跳回了房間,打開門一看,斧頭果然已經給她放好了一大桶洗澡水。
梁小瑩跳進桶裏,才覺得稍稍驅趕了一些暑氣和疲累,她闔着雙眼,聽着前院隱隱約約的笑聲喧鬧聲,心裏無比踏實幸福。
她本來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一年前一個雷霹下,竟然讓她的靈魂穿越到了這裏,還不偏不倚的借用了黑峯堡少主的身體。
不僅認識了一衆好兄弟們,還撿了梁鐵樹這麼個土匪爹,有了親人在身邊,可把梁小瑩樂壞了。
她雖然心裏美滋滋的,但總是不好意思表現出來。
梁小瑩胡亂的洗了把臉,想快點兒洗完去給梁鐵樹做水果撈,這種現代的喫法,那個老頭兒肯定沒見識過。
梁小瑩剛想起身便驚覺一陣冷風,隨即一道黑影一閃而過,落在她身邊。
那人步法清奇,內功深厚,聲似落葉,幾不可聞。
待梁小瑩察覺到的時候,她頸邊赫然已經架上了一把寒光畢現的利刃。
“啊,”梁小瑩驚呼,猛地僵直住了身體。
那人似乎也沒料到闖進來會是這樣一幅光景,稍微怔愣了片刻,但是刀刃並沒有讓開分毫。
梁小瑩忌憚的看着頸邊的刀刃,自然是縮緊脖子不敢造次。
梁小瑩豐滿的身材隱藏在水裏若隱若現,她自己卻是全然不自知。
她吞了吞扣水,心虛道,“好漢饒命,你是劫財還是劫色劫財你可找錯人了,出門左轉你得找梁鐵樹但是那老頭兒太摳,我覺得叫梁鐵雞更適合他,你要是劫色呢,也別來我這,我是個女土匪,您是英雄豪傑,和我在一起有失臉面,要不您看看這黑峯堡還有什麼喜歡的,您拿點兒走就當是土特產了,千萬別和我客氣對了,喫飯,喫頓飯再走不是吹牛我們黑峯堡的飯菜包君滿哎哎哎”
那人峯眉一皺,不等梁小瑩說完,就大掌一撈,將梁小瑩直直拉離水面。
“啊啊啊”
水嘩啦啦的落了滿地,下一秒梁小瑩被毫不留情的砰地一聲丟上大牀。
“哎呦摔死我了,”待梁小瑩反應過來後一把扯過被子擋住溼漉漉的身體,一雙充滿靈性的大眼睛像是驚恐的小獸看着站在面前的黑衣男人。
那男人卻根本沒看她,厭惡的將頭扭向了一邊,冷冷的丟下一句,“穿衣服”
梁小瑩聞言一怔,隨即大眼睛滴溜溜一轉,“那你不許偷看啊”
男人不耐煩的沒再回應。
梁小瑩悄悄從枕頭底下摸出防身的匕首,大力一揮手臂。
手起,刀落
鐺啷啷
梁小瑩的匕首被毫不留情的打飛出去,她幾乎沒看到男人出手,只是一瞬間就決定了勝負。
“來人啊有刺客來人啊,救命啊”梁小瑩一計不成又改一計。
男人氣急,一把抱回想要逃跑的梁小瑩,緊緊捂住她的嘴,梁小瑩掙脫不開,兩人失去重心,雙雙倒在大牀上。
男人翻身緊緊壓在梁小瑩的身上,他一雙冰冷銳利的眸子像是帶着弓弩,直直射向她。
“是你”梁小瑩瞬間認出這副近在咫尺的眸子。
這目光除了蕭時煜還能有誰
而他此時正狠狠的壓在梁小瑩的身上,大掌覆蓋住的地方正是梁小瑩胸前的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