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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果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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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氏女面色慘白, 暗自後悔方纔的冒失。

    鐘意了了一樁心事, 心緒轉好,另有人送了身契過來,玉夏過去收了。

    五娘則挽住她手, 道:“好好的興致, 倒被這女婢掃了,好不晦氣,改日我再單獨設宴,向居士請罪。”

    鐘意含笑道:“一言爲定。”

    宴飲已經結束,衆女郎起身告辭,五娘送她們出門,依依不捨的道了再會。

    鐘意席間喝了幾杯酒,面染紅霞, 略微有些醺然,玉夏在她身側, 輕輕爲她推揉額頭,玉秋則道:“那女婢好不識相,跟着居士不好麼留在鄭家, 指不定哪天就被送人了呢。”

    良賤不婚, 士庶分明, 嫡庶尊卑,大唐的雍容之下, 也有這樣森嚴的等級, 莫說是區區家伎, 高門宴飲,時常會叫侍妾作歌獻舞,倘若賓主盡歡,隨意送出去也不少見,時人以爲風流雅緻,也不抨擊。

    在玉秋看來,那女婢未免有些不識好歹。

    鐘意笑而不語。

    燕氏女是決計不能留的,既拿了身契,找個由頭了結她便是,不過在鐘意看來,她不是這樣願意認命的人。

    回到青檀觀,已經是申時初,日頭隱隱有了下落徵兆,鐘意有些困頓,吩咐人看着燕氏女,簡單梳洗過後,自去歇息了。

    第二日晨起,她剛洗漱完,便見玉夏上前,期期艾艾道:“居士,那女婢求着見您一面。”

    鐘意看她神情,心中一動:“她跟你說話了”

    “她昨晚哭了一夜,也怪可憐的,奴婢便去問了句,”玉夏有些不忍:“她說自己已經有了心儀之人,再過些時日,便會到鄭家去,向鄭郎君討她,所以纔不願走”

    好一段癡纏情愛。

    未出閣的女郎,最容易被這種故事打動了,只看玉夏神情,便可猜度一二。

    鐘意聽罷,有些玩味的笑了:“能登門討要鄭家女婢,想也不凡,是哪家的郎君”

    玉夏道:“是燕家的郎君。”

    見鐘意面露不解,又解釋道:“便是宮中燕賢妃的母家,那位郎君是賢妃娘娘的胞弟。”

    “哦,”鐘意莞爾:“原是他們家。”

    燕賢妃的祖父燕榮聲威顯赫,曾經做過前朝縣公,只是行事酷烈,屢次欺壓凌虐於人,極其不得人心,最終被前朝皇帝賜死。

    因這緣故,燕德妃的父親沒有出仕,如今的燕家,也是靠燕德妃與越王李貞撐着。

    燕德妃聰婉美貌,極得聖心,前不久又升了德妃,後宮之中僅次於皇后與韋貴妃,連帶着燕家的門楣都光耀起來,子弟深以爲榮。

    鐘意前世也曾聽過燕家這位郎君的事,彷彿是個荒唐種子,仗着姐姐得寵,在長安做了小紈絝,五姓七望、關隴門閥這樣的龐然大物,他是不敢招惹的,然而對於小門小戶,欺男霸女的事情卻沒少做。

    “她倒有眼光,”鐘意嗤笑:“挑了這麼一個人。”

    “我看她極癡心,大有非那位郎君不可的樣子,”玉夏道:“倘若昨日要了她的人不是居士,而是男客,只怕已經抵柱而死了。”

    鐘意似笑非笑的說了句“好貞烈”。

    背後是不能提人的,她們才說起燕家那位郎君沒多久,觀外便有人來通傳,言說燕家郎君燕琅登門,想求見懷安居士。

    鐘意將手中茶盞擱下,道:“來的可真快。”

    益陽長公主是不見客的,燕琅這種牌面上的人物,也沒資格叫她接見,燕琅沒能進觀,便被攔在了山門外。

    鐘意怕他污了道觀,也不叫人請進來,親自出了山門見他。

    燕氏女頗有幾分顏色,燕琅往鄭家做客時瞧見,便有些動心,燕氏女看不上他,不肯委身,卻願意多一架橋樑,似是而非的敷衍了幾日,這不,今日便用上了。

    沒有弄到手的女人,燕琅心裏總是有些掛念的,昨日聽人回稟,說鄭家將那女婢贈與懷安居士,趕忙登門來討。

    仗着燕德妃近來的春風,他也算得意,然而初入山門便被攔下,心中早生幾分不快,正待訓斥侍衛,卻見山門打開,有位年輕女冠扶着婢女的手,緩步過來。

    清晨日光明媚,空氣疏朗,那女冠生的神秀,周身似有云霞,他瞥了一眼,險些酥倒在地。

    鐘意被那黏膩目光看的心生不快,勉強開口道:“燕家郎君登門,有何貴幹”

    燕琅早將燕氏女忘到九霄雲外去,順勢油嘴道:“聽聞懷安居士美貌,才情斐然,特來一敘。”

    鐘意倒了胃口,轉身欲走:“既無事,我便失陪了。”

    燕琅見她要走,哪裏捨得,追上去扯她衣袖,笑道:“居士何必這樣冷淡。”

    玉秋變色,拂開他手,冷冷道:“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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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主人說話,幾時輪到你一個婢女放肆”燕琅順勢推開她,上前去拉鐘意,笑道:“居士的僕婢好不懂規矩,可該向我致歉纔是。”

    他慣來粗野慣來,力氣也大,那一推竟叫玉秋摔倒在地,鐘意心中怒起,吩咐不遠處侍從,道:“將他拿下”

    燕琅作色:“居士好不通情達理”言罷,作勢上前。

    那隻手還未曾觸及到鐘意,便聽破空聲赫赫傳來,一支利箭自遠處飛來,將手臂射穿,鐵質箭頭帶着血色,自他手臂穿出

    鐘意心中一驚,連退幾步,順勢望去,便見沈復端坐馬上,手中弓弩尚未放下。

    “哪裏來的狂徒,敢在此處撒野,”他下了馬,冷聲道:“好大狗膽”

    “你可知我是誰”燕琅何曾喫過這種虧,劇痛之下,癱軟在地,喘着粗氣道:“沈復,你會後悔的”

    沈復對此置若罔聞,到鐘意身側去,關切道:“可還好嗎”

    “我無事,”鐘意面色有些泛白,低聲道:“多謝你。”

    燕琅身邊侍從見主人受傷,皆是面露驚色,齊齊拔劍,護衛在側,他有了底氣,再見那二人低聲說話,卻對他置之不理,陡然怒起:“好一雙姦夫淫婦,竟背了人,在道門清修地裏廝混”

    鐘意聽他滿口污言穢語,卻只冷笑,懶得同他廢話,吩咐道:“給我打斷他的腿”

    燕家的侍衛聽得一驚,不知如何應對,青檀觀中的侍從卻是出自長公主府與越國公府,聽得吩咐,當即上前。

    燕琅心中驚懼:“你敢”

    言罷,又看左右扈從:“你們都是死人嗎”

    “我堂堂侍中,位同宰輔,如何不敢你無階無位,誰給你的膽氣,到青檀觀來放肆”鐘意冷聲道:“你不必搬出你的好姐姐說嘴,我敢打斷你的腿,就敢到御前說個分明,但願你姐姐在陛下那兒,也有天大情面。”

    “你們、你們怎麼敢”燕琅面色驚惶,神情慌亂,更無人敢攔,任由侍衛上前,在他慘叫聲中,悍然打斷了腿。

    “那女婢不知檢點,招惹是非,竟生了這樣的糟污事,”鐘意面不改色,向侍衛道:“將她處死,再往官府去,消了名籍。”

    侍衛並無二話,奉命離去。

    沈復目光柔和,靜靜聽她說完,方纔讚道:“居士好果決。”

    鐘意向他一笑:“倒叫你見笑了。”

    燕琅捂住兩腿,在地哀嚎,玉夏卻見他侍從中一人翻身上馬,快步離去,驚叫道:“快攔下他”

    “不必了,他是回去報信的,”鐘意示意侍衛們停住,淡淡道:“稍後我便往燕家去,只是要勞煩沈侍郎做個人證,同我走一趟。”

    沈復含笑道:“自無不從。”

    鐘意這纔有了閒暇問:“你今日怎會來此”

    沈復自侍從手中接了食盒,遞與她,道:“母親令人做了杏花雨潤,說這糕點原是你最喜歡的,便叫我送來。”

    鐘意微怔,又有些觸動情懷,接過後頓了頓,方纔道:“伯母有心了。”

    沈復今日往青檀觀去,本是想同她說些什麼的,卻不想遇上這樁事,便暫且按捺住,道:“居士何時往燕家去”

    鐘意瞥一下燕琅,隨即便厭惡的挪開眼:“即刻動身吧。”

    先前逃離那人心知此事即將鬧大,唯恐燕家怪罪,匆忙回去通風報信。

    燕琅之父燕寶壽娶妻弘農楊氏,岳家勢大,一直不敢納妾,楊氏生下長女燕賢妃後,年近四十,才生了獨子燕琅,因而格外寵溺,慣得不成樣子。

    燕家夫婦聽聞兒子被人一箭射傷,又被打斷了腿,心中盛怒可想而知,吩咐人去請大夫來,又叫人給燕德妃送信,安排妥當之後,便氣勢洶洶,準備往青檀觀去興師問罪。

    當然,兒子爲何會被打傷,此等小節,便不必在意了。

    他們還未出府,便聽有人傳稟,言說懷安居士與安國公府的郎君帶了自家郎君回來。

    燕寶壽與楊氏聞言,倒不好先失體面,端坐前廳,擺了問罪姿態。

    鐘意與沈復入得門去,便見燕家夫婦居於上座,面有餘怒,心中冷笑,道:“燕家不識尊卑,毫無待客之道,難怪教出這樣囂張跋扈的郎君”

    懷安居士畢竟身居侍中,位同宰輔,燕寶壽心中有些打鼓,勉強起身,向她作揖,正待開口,就兒子被打傷之事問罪,鐘意卻先一步開口。

    “區區白身,竟敢到青檀觀去放肆,他仗的是誰的勢,逞的是誰家威風”

    鐘意不容拒絕的堵住了他的嘴:“多虧我令人打斷他的腿,賞他個教訓,否則,早晚都要爲燕家招來滅頂之災。”

    她言笑晏晏,語氣輕緩:“燕公,不必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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