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字三分白菜價~
橫七豎八嵌在座椅上的乘客們精神一振, 歡呼起來,一個個活像從泥地裏摳出的泥鰍, 活蹦亂跳地奔向艙門。
雖然聯盟高舉民主的大旗,天天喊着人人生來平等, 不過這些生活在聯盟最偏遠星球的乘客大概就只能來一次, 花光積蓄, 領略一下偉大的聯盟的光輝,沾點光帶回去,成爲一輩子的談資。
最遙遠的邊境星連像樣的防備軍都沒,議員們和軍部商量邊防時都會不自覺忽略那一片區域,聯盟幅員遼闊,議會光管着富足的那一片就夠操心了, 那些上竄下跳、窮了無數代的東西誰喫飽了撐的沒事幹去管。
等人都走光了, 西澤爾才下了星船。
離開一年, 德蘭星已經以驚人的恢復能力撫平了差點被打出老家的創口,處處洋溢着燦爛腐朽的和平氣息。
許久沒有動靜的通訊器突然響起“滴”的一聲。
西澤爾低頭一看, 是一條陌生來信,使用了最原始的文字傳輸方式。
歡迎回來。
用了很騷包的字體。
大紅,花邊,還加粗
西澤爾盯了三秒,直接關閉了通訊器。
他不是設置了拒接陌生來信嗎
機甲操作員需要強大的精神力, 但隨身通訊器這種低智能的玩意兒壓根用不上高貴的精神力。
如果米迦沒有半休眠, 當然能輕易查詢並保護通訊器的隱私。
只是爲了一個通訊器, 冒險在聯盟的腹地出來爲小主人解決技術問題, 過於奢侈。
現實也沒給西澤爾多思考一會兒的機會,走出人羣,前方就迎來了一隊人,衣着精緻如禮服,活像是馬戲團去參加晚宴的。
這羣馬戲團的走到西澤爾面前,爲首的衝他淺淺一鞠躬:“西澤爾閣下,各位議員靜候您已久。”
他靠近時,一股難以言喻的甜膩氣息直衝天靈蓋,像是噴了香水。
西澤爾頭皮發麻,略感窒息地往後退了一步,不能理解聯盟時尚的前端。
這羣人隸屬議會護衛隊,不歸軍部管,平時在德蘭星撈撈油水,要是放在帝國時期,就是類似於皇家軍的存在,過得相當滋潤。
新晉的聯盟元帥被禁足在德蘭星時,無聊去操練這羣皇家軍,玩了兩天,在自己的星際個人博客上寫了篇簡短的心得:
我從未想過會有這樣一羣人,動如猩猩,靜如跳蚤,操練他們還不如操.我的牀。
最後一句傳播甚廣,就連西澤爾也有所耳聞。
猩猩跳蚤
西澤爾嘴角彎了彎,收回視線:“之後我會去見各位議員,現在我要回家。”
護衛隊長一愣:“議員們在等您”
西澤爾淡淡道:“那就讓他們別等了,回去喫頓好的。”
“您的父親蘭伯特議員也在。”
西澤爾:“現在他回去,等我到家時就能一起用餐了。”
護衛隊長不能理解西澤爾對於喫的執着,臉色一沉:“很抱歉,既然您不願意配合,我就只能動用強硬手段了。”
“按聯盟人權法第四十七條,對非犯罪人員使用暴力手段是犯法行爲,即使沒有動手,口頭也是威脅罪。”西澤爾討厭和這羣人浪費時間,“我可以把你告上法院。”
護衛隊長頓了頓,和其他人對視一眼,微笑起來:“真是不好意思,爲我的口誤向您道歉。不過您的母親也在議會大樓,您回家的話,可能會撲空。”
聽到“母親”,西澤爾低垂的眼睫一動,擡頭冷冷地和他對視片刻,不再拒絕,轉身坐上了護衛隊的懸浮車。
護衛隊長也跟了上來,大大咧咧地坐在西澤爾對面。
西澤爾幽幽地看他一眼。
如果有什麼突發事件,十秒內他可以讓這個白癡死三次。
被他看了眼的隊長不太自在。
畢竟西澤爾萊斯利這個名字,德蘭星的原住民都不會陌生。
帝國雖然毀滅了,但仍有殘餘的舊貴族勢力,甚至在議會還擁有很大的話語權。
這些舊貴族在帝國岌岌可危時,機智地棄暗投明,在民主聯盟建立之初做出許多貢獻,萊斯利家族就是其中一家。
不過西澤爾出名和姓氏沒關係。
一年前敵人打入首都星時,西澤爾在議會大樓前,幾槍乾淨利落地把議員長的侄子打得半死。
當着議員長和諸位議員的面。
這事要是發生在別人身上,不是死刑就是永久監.禁,不過擱在議會這種神奇的地方,結局就很難按正常走勢發展了。
議會常常宣傳團結一心,暗地裏卻有幾股勢力打得你死我活,而議員長雖然話語權最大但誰讓他是個傀儡呢。
因爲西澤爾的事,戰爭結束後,議員們爭吵了三天三夜,連敵人打進德蘭星前都沒這麼熱鬧。
最後吵病了八個,辭職了五個。
不過一個議員倒下了,還有千千萬個議員站起來。
最終審判爲流放。
在那個風口浪尖,西澤爾坐在監獄裏,仔細嘗着後媽發明的新糕點,簡短地評價了一下,就被塞上星船流放了。
這才一年就被召請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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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新星曆後,人類基因再次進化,壽命又翻了番,在平均壽命五六百歲的這個時代,犯罪後流放十年都不太厚道,何況才一年。
懸浮車抵達目的地時有悅耳的提示音,西澤爾站起身,想了想,將口罩摘了。
黑色的口罩摘下來,露出張淡漠俊秀的臉,微長的黑髮散落在冷白的側頰上,黑白分明,看得人莫名心驚。
護衛隊長一愣。
西澤爾沒有理他,又理了理衣服,將雪白的手套脫下,露出的手腕清瘦,手指勻長。
看起來人畜無害極了。
因爲想起他行兇而提起警惕心的護衛隊長心底一鬆,打開車門,微笑道:“請。”
一年了,不知道她又發明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澆花時老是澆太多水,花園裏那幾盆珍貴的植物大概已經去見上帝了吧
走出車門前,西澤爾腦子裏冒出一堆亂七八糟的想法。
然而腳尖落地的瞬間,他的瞳孔微微一縮。
面前不是精美高大的聯盟議會大樓,而是三架機甲。
即使不是大型機甲,也無比猙獰,機甲特殊的材質泛着冰冷的光,一股肅殺之氣撲面而來,常人看到,腿都會嚇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