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沒聽過西澤爾叫媽媽,艾莉還來不及喜,就被後面的話噎得只剩驚了。
這位聯盟有名的美人纖眉一豎,溫婉氣質立刻餵了狗。
她一巴掌拍到身邊的樹幹上,聲音陡然拔高:“議會那羣狗崽子又想對你做什麼”
西澤爾解釋:“不是”
艾莉那隻白嫩纖細的手狠狠拍着可憐的樹:“流放了整整一年還不夠嗎這羣老狗不知道見不到自己可愛的孩子的心情嗎”
西澤爾:“不”
艾莉怒不可遏,又是一巴掌拍上去:“老孃今天就去炸了議會大樓”
咔吧一聲。
弱小無辜的樹攔腰斷了。
附近的幾個清理機器人習以爲常,熟練地上前來處理。
西澤爾:“”
艾莉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旁若無人地收回那隻看起來很無害的細手,緊張地撥了撥額前的碎髮:“嚇到你了嗎”
西澤爾眸中閃過笑意:“沒有,您發火的樣子很可愛。”
艾莉的臉微微紅着,假裝無事發生,帶着西澤爾匆匆路過庭院,進了萊斯利家高大如古堡的屋中。
見不到那棵橫死當場的樹,艾莉恢復溫婉模樣,給西澤爾端上一杯自制的愛心果汁。
西澤爾抿了一口,被甜齁得大腦發暈。
他並不嗜甜,只是小時候第一次和艾莉見面,假裝開心地喫下了她帶來的甜甜的糕點,此後艾莉一直以爲他喜歡喫甜的,做什麼都要費心地讓食物變得再甜一點、更甜一點。
他不討厭這種感覺,便沒和她解釋過。
喝了一半,誠懇地表明自己很喜歡後,西澤爾解釋道:“是元帥大人向議會提出的。”
艾莉的手停頓了一下,揚起了笑容:“原來是蘭斯洛特,那就好。”
艾莉對蘭斯洛特的信任讓西澤爾有點納悶,不過他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深究。艾莉也默契地換了話題:“晚上離開可能就見不到你父親了。”
西澤爾避開話茬:“後園的花怎麼樣了”
艾莉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吭聲,帶着西澤爾去後院。
艾莉嫁過來時,西澤爾還小。
剛開始蘭伯特不允許她接近西澤爾,後來見兩人相處不錯,監視了幾年,才放手讓她帶着西澤爾。
這棟房子是西澤爾長大的地方,後園的花草樹木都是他和艾莉親手種下的。
“果然”西澤爾的目光在少了幾盆盆栽的角落裏一掃,露出瞭然的神色,“您把那幾株花養死了。”
艾莉道:“是你太嬌慣它了,我多澆點水就不行了”看着西澤爾,她又笑道,“我跟蘭伯特說這些都是你照顧的,他一點都不信。”
西澤爾陪着艾莉在花園裏除草澆花,忙到中午,一起喫完飯,艾莉拉他回屋,要像小時候一樣,讀着故事哄他睡覺。
偏偏西澤爾還真喫這套,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噩夢連雙,這回西澤爾夢到了遙遠的流放之地那是聯盟條件最差的地方,沒有智能,沒有機器人,甚至沒有信號。
整個星球只有一個港口,星船幾個月往返一次,幾乎是原始社會。
資源匱乏,終年寒冷,每天都有人病死凍死餓死。
而被流放到那兒的人,會穿上統一的軍服,成爲巡視兵其實就是搬屍工。
雖然不是犯人的待遇,但在這種一旦戰爭爆發,十成十第一時間就會淪陷的星球,當什麼都難。
值得欣慰的是,星球一無地利二無資源,就算淪陷了,敵人也不會多看幾眼。
就連星盜路過,只要不是窮兇極惡的,對這種防禦措施接近於零的星球也不會感興趣,浪費炮火。
實在好奇下來看一眼的,轉了一圈也只能對這個窮寒酸的破地兒比個中指。
被送去那裏的都是各種各樣的犯人,殺人犯,搶劫犯,經濟犯那是個絲毫不講究身份地位的地方,剛去的新人被打死都是常事。
西澤爾剛到時就被一羣人圍攻。
接送的看管兵也毫不在意,去星船港口的倉庫偷了瓶酒。
出來就看到那羣凶神惡煞的玩意兒鬼哭狼嚎,跪在西澤爾腳下叫爸爸。
那破地方其實也沒傳言裏糟糕。
西澤爾迷迷糊糊地想,至少不用活得那麼小心翼翼。
一陣風灌進了窗口。
西澤爾從睡夢中驚醒,警惕地睜開眼,扭頭看向不知何時坐到牀頭的人。
“就這樣,拇指姑娘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蘭斯洛特壓着嗓音,低沉的聲音天生帶着深情的味道,像是鋼琴家在用琴聲說情話,慢悠悠地讀出了最後一行字。
然後忍着笑說:“看來得帶着幾本童話書,不然以後哄不了你睡覺。”
又揚了揚手裏的書:“西澤爾少尉,多大的人了居然還要聽着故事才能睡着嗯”
西澤爾閉了閉眼。
下一刻,他一躍而起,敏捷迅猛地像一頭兇猛的獵豹,掀起身上的薄被蓋住蘭斯洛特,乾脆利落地提起他,毫不猶豫地扔出窗。
扔人的動作還沒收回,門被敲響了。
艾莉敲了幾下沒回應,探進腦袋:“西澤爾我好像聽到了有什麼聲音”
西澤爾已經收回了殺氣騰騰的動作,低頭看了眼自己雪白的小兔子睡衣,輕描淡寫:“不知道從哪兒飛進來只大鳥,扔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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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天已經黑了。
他居然睡了這麼久,甚至沒有發覺蘭斯洛特的到來。
“蘭斯洛特已經來了,我說你在睡覺,他就去後園散步等你,真是個好孩子。”艾莉說完,看着西澤爾,露出陶醉的神色。
以聯盟人的平均年齡計算,西澤爾無論外貌還是年齡都還是個少年,他的臉色總是冷冰冰的,穿着這件形似兔子的睡衣,黑髮乖順,嘴脣是柔軟的紅,頭上還有兩隻兔耳。
絲毫沒有違和感。
“真是太可愛了西澤爾,喜歡嗎這是我親手縫的”
西澤爾默然幾秒:“很喜歡,謝謝您。”
把艾莉哄着推了出去,西澤爾關上窗戶換衣服,思考怎麼殺人滅口乾淨點。
結果一下樓就看到被他扔出窗的那隻大鳥。
蘭斯洛特悠哉悠哉地坐在會客廳的沙發上,身邊還疊着一牀整整齊齊的被子。
西澤爾生出不妙的預感。
“醒了”蘭斯洛特紳士地衝艾莉一笑,站起來雙手捧起那疊被子,“剛纔去後院轉了一圈,看到這個。是你的嗎,西澤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