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的出了醫院,了高宇傑的車,一路,她緘默不語。
“你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
高宇傑看她心情陰鬱,忍不住出聲安慰。
“如今的局面還能好的了嗎?江珊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如果知道自己殘疾了,應該很難接受吧。”
“再怎麼難以接受,若成了事實,也必須要接受。”
“爲什麼會這樣呢?爲什麼要發生這樣的事?我真的好恨我自己。”
她哽咽着哭了起來。
“沈小姐,這跟你沒關係,你不用自責。”
“怎麼能跟我沒關係?如果昨晚我阻止他出去的話,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了。”
高宇傑重重的嘆息:“這樣的事我們誰都不想讓它發生,慕少你更不想,他好不容易排除萬難跟江珊解除了婚約,如今卻出了這樣的事,他心裏的痛苦絕對非你我能想象,可是能有什麼辦法,人生沒有如果,也不可能重頭再來,若是每個人都能預知到不幸,不會有後來的悲劇發生。”
車子停了下來,待她下車後,高宇傑又匆匆趕去醫院,江珊還在手術,一切的一切,都是未卜。
沈瑾萱沒有推開紫藤園的門,而是沿着山路跑了起來,她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跑,一圈又一圈的跑,直到跑的氣不接下氣,筋疲力盡爲止。
站在山頭,她歇斯底里的大喊一聲:“啊——啊——啊——”
山谷的迴音是那麼清晰,透着深深的無奈。
一遍又一遍的吶喊,宣泄着內心的壓抑,喊了不知多久,她突然哭了……
那一次,她哭了很久,因爲她知道,慕煜城身的包袱這輩子都扔不掉了。
天黑前,回了紫藤園,於媽盯着她紅腫的雙眼,驚慌的問:“小姐,怎麼了?”
她搖搖頭,疲憊的了樓。
片刻後,於媽端了碗粥來,看她躺在牀,悄悄走過去:“起來,把這熱粥吃了。”
“我不想喫,我想休息一會。”
於媽嘆口氣,心疼的撫摸她的頭髮:“到底出什麼事了?跟少爺吵架了?”
“沒有。”
她停頓一下:“是江珊出車禍了,她要被截掉雙肢。”
“江珊?是次帶一幫記者來園裏鬧騰的哪個?”
“恩。”
“怎麼會出這樣的事?”
“她是爲了救煜城,才被車撞了的。”
“因爲少爺?”
於媽震驚的瞪大眼:“那少爺呢?他有沒有受傷?”
“他沒事,他在醫院裏,江珊還在動手術。”
“哎,這下可怎麼辦纔好,慕家本來欠了江家,如今江小姐又被弄成這樣,少爺的心肯定不好受。”
沈瑾萱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於媽,你也知道慕家欠了江家嗎?”
“我怎麼會不知道?我可是照顧慕太太的,十年前她與江先生,以及江家夫婦一起去旅行,四人雙雙遇難,這件事,當時可是轟動了全城。”
見她神情黯然,於媽頓時明白了她爲何難過,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沒事的,欠的再多,也總有還清的一天。”
“我知道會還清,可是關鍵,用什麼還?”
於媽怔了怔:“用什麼還,少爺心裏肯定有數,你別想太多了。”
深夜,迷迷糊糊,她感覺有人從背後抱住她,猛得驚醒:“你回來了。”
“恩。”
她想掙扎着起牀開燈,他卻加重了抱着她的力道:“別動,讓我抱一會。”
她於是便不動了,藉助着月光,睨向他的臉,俊眉,緊鎖。
心一揪,伸手觸碰他的眉心,輕柔的問:“她怎樣了?”
“手術很成功。”
手指忽爾僵硬,手術很成功,預示着,江珊再也站不起來了。
“那她……”
“她還不知道,打了麻醉,要明天才能醒過來。”
短暫的沉默,沈瑾萱突然仰起下巴,聲音顫抖的問:“你會不會因爲她變成了那樣,不再要我了?”
“傻瓜,怎麼會。”
慕煜城鬆開她,按亮了開關,屋內霎時明亮如晝,她看到了他神情的疲憊,不覺心疼,鼻子一酸,差點又掉出眼淚。
忍,拼了命的忍,他已經很難過,她不能再讓他看到她的難過,從而更難過。
“那我們以後怎麼辦?你沒辦法再不管她了對不對?”
“別想那麼多,責任與愛情,我分的清楚。”
他脫下外套,躺到她身側,將她圈進懷裏,輕聲說:“天快亮了,睡吧,明天我還要早起去醫院。”
夜,恢復了行前的寧靜,耳邊除了他的心跳聲,再聽不到任何聲響。
過了很長時間,再她以爲他已經睡着的時候,她悄悄的說一句:“只要你不放棄我,再多的委屈我都會忍受,我會拼盡我所有的力氣,來理解你。”
“我也會用我所有的力氣,來愛你。”
他驀然出聲嚇她一跳:“你還沒睡嗎?”
“睡了,但是被你說話吵醒了。”
其實她知道他是撒謊,發生這樣的事,他怎麼可能睡得着。
“那你睡吧,我不說話了。”
她心疼他,所以儘管心裏有好多話想跟他說,卻都忍着了。
“萱萱。”
慕煜城將她抱的更緊,貼在她耳邊信誓旦旦的說:“在感情的世界裏,誰付出的多,誰受到的傷害多,所以,讓我來付出好。”
他的這句話,令她很感動,至少,他寧願傷害自己,不願意傷害她。
“明天讓我陪你去醫院吧?”
“好。”
十指合攏,她在心裏暗暗發誓,無論將來的路有多難走,她都要陪着他風雨同舟。
清晨,打了電話給張美麗,讓她幫忙代請假,沈瑾萱跟着慕煜城去了醫院。
高宇傑已經先行趕到,他站在病房門口,來回的渡着步。
三個人碰了面,慕煜城沉聲問:“她醒了嗎?”
“好像還沒有。”
“進去吧。”
率先推開房門,沈瑾萱跟着他走了進去,屋裏有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一屋的蒼白,白的有些刺眼。
病牀,江珊緊閉雙眼,臉白的像一張紙,毫無血色可言。
沈瑾萱的心,不禁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微微的痛。
慕煜城走到牀邊坐下,幽深的雙眸緊緊的盯着江珊,表情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