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3章 心慌意亂
陣痛讓夏傾歌很不舒服，可是，聽着夜天絕的話，她又覺得很幸福。
產房裏的女人，大約是最狼狽最憔悴的，可是，這個時候，也大約是女人最希望有男人陪着的。
夜天絕能夠說出這樣的話，至少證明了他的在乎。
嘴角微揚，夏傾歌忍着痛，看向夜天絕，“你出去等着我吧，有水長老他們在，金嬤嬤和產婆也都在一旁陪着，出不了事的，你不用擔心。”
“我想陪着你。”
看着夏傾歌，夜天絕開口的聲音，也柔和了許多。
夏傾歌聞言，不由的笑了笑，“女人在產房的模樣最難看了，我可不想讓你瞧見，你出去等着我吧。”
“可是……”
“去吧。”
忍着疼的滋味並不好受，夏傾歌勸說夜天絕的話，也漸漸在減少。
金嬤嬤瞧着，急忙勸道，“王爺，王妃現在正是需要攢力氣的時候，她沒法多說話勸你。你就聽王妃的，去外面等着吧，老奴跟你保證，一定會照顧好王妃，不讓王妃有半點不妥的。”
夜天絕聽着金嬤嬤的話，又看向了夏傾歌，見她一個勁兒的忍着疼，還要點頭，他心裏也不是滋味。
微微傾身過來，夜天絕輕聲道。
“傾歌，我在外面等着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知道。”
夜天絕聽了夏傾歌的迴應，隨即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記淺淺的吻。夏傾歌額上滲出來的汗，浸潤了他的脣瓣，讓他心裏更多幾分憐惜和不忍。
快速起身，夜天絕轉身，匆匆的出了房間。
他怕他再待下去，就更不願意離開了，看着夏傾歌受苦的模樣，他會心疼，他會捨不得走。
夜天絕出去的時候，正好涼嬤嬤端着喫的進來。
女子生產，有的需要花費很長時間，而且極耗體力，涼嬤嬤怕夏傾歌支撐不住，正好將準備好的喫食，都給她送過來。同時，涼嬤嬤還將上好的人蔘切片，也一起帶了過來。關鍵時候，給夏傾歌含上一片，也能給她些力量。
夜天絕瞧着涼嬤嬤準備的東西不少，也稍稍放心了幾分。
之後，就是漫長的等待。
活了兩世，夜天絕從來沒覺得，時間會走的這麼慢，每一刻於他來說，都是煎熬。尤其是聽着產房裏，斷斷續續忽高忽低傳出來的夏傾歌的叫聲，那聲音，更讓夜天絕心煩意亂。他的拳頭一直攥得緊緊的，不安極了。
司徒浩月和司徒浩嵐，在暗道裏隨着熬戰一起，在雪球的配合下，抓到了鬼剎。
他們在毀了鬼剎的氣海，廢掉了他的一身功力，又斷了他的手筋和腳筋，確認他沒有能力再生出幺蛾子之後，纔將他帶回來。
知道夏傾歌要生了，他們也沒工夫多管鬼剎。
尤其是司徒浩月，直直的衝了過來。
站在產房門口，看着夜天絕來來回回的轉圈，司徒浩月也跟着一起轉悠。而且，他性子沉不住，反倒比夜天絕還能唸叨。
“怎麼這麼久了，還沒生出來？”
“丫頭叫的這麼慘，不會出什麼問題吧？水長老，雲長老，你們出來遞個話啊，丫頭怎麼樣了啊？”
“肯定是兩個臭小子，就會折磨人，丫頭這次可是受了大罪了。”
“都怨那個鬼剎，看來之前收拾他，下手還是太輕了。比起丫頭現在受的罪，他那點疼算什麼？等回頭，咱們還得再收拾他。不把他打的哭爹喊娘，讓他知道知道咱們的厲害，明白丫頭惹不得，那也太便宜他了。”
嘴巴喋喋不休，司徒浩月根本停不下來。
夜天絕聽着，沒有迴應，只是他的臉色，顯然更難看了不少。連帶着握着的拳頭，也更緊了不少。
司徒浩嵐瞧着，忍不住白了司徒浩月一眼。
“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司徒浩嵐一邊壓低聲音說道，一邊小心翼翼的看向夜天絕，他還真怕夜天絕沒有被夏傾歌的喊聲嚇到，反而被司徒浩月胡咧咧的話，給嚇死煩死。
順着司徒浩嵐的目光，司徒浩月也看向了夜天絕。
抿了抿脣，司徒浩月迅速到夜天絕身邊。
“天絕，你也別擔心了，水長老和雲長老都在裏面呢，別說丫頭的狀況不錯，就算是有什麼不好，他們也能保證丫頭和孩子平安。還有那兩個產婆，也都在呢，這可是夫人從易城精挑細選出來了，接生的手藝錯不了，她們也能幫着丫頭少受些苦。這女人生產， 其實就是這樣，有的順利，
很快就生出來了，有的要拖得時間就一些，拖個一天一夜，甚至更長，那也是可能的。你就放心吧，別聽我嘴碎瞎嘀咕，沒事的，丫頭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司徒浩月說着，小心翼翼的看向一旁的司徒浩嵐，給他使眼色，讓他也來勸勸夜天絕。
夜天絕現在這狀態，的確不怎麼好。
司徒浩月也知道，只要是涉及到夏傾歌的事，夜天絕心裏亂，就沒什麼理智可言了。今日，一早夏傾歌說不舒服，夜天絕就挺擔心的，之後又被鬼剎算計，鬧出了這麼一堆事，夜天絕心裏不好受，也是人之常情。
他剛剛也是急糊塗了，才說了那些，現在只能趕緊彌補。
他嘴笨，說的話也沒司徒浩嵐中聽，關鍵時候，還得司徒浩嵐來幫忙描補描補，好歹讓夜天絕安心點。
明白司徒浩月的意思，司徒浩嵐緩步上前。
“天絕，傾歌會沒事的。”
“哎呀，你這話乾癟癟的，還不如我呢，”嫌棄的白了司徒浩嵐一眼，司徒浩月又道，“天絕，你跟丫頭這麼久了，你還不瞭解她嗎？她就是那種遇難成祥的人？想想咱們這一路上，發生了多少事啊，哪一次不是心驚膽戰的？遠的不說，就說之前度雷劫，丫頭挺着個大肚子，多嚇人？可結果呢？還不是好好的，平平安安的。丫頭是受過一世苦的人，這輩子，就該享福了，老天雖然給了她磨難，但是總歸會給她好的結局的，你就放心吧。”
說這話的時候，司徒浩月努力讓自己臉上帶笑，把話說的很輕鬆。
勸別人的話，首先自己得相信。
司徒浩月也在用這些話，來勸慰自己，他也希望一切就能如同他說的那樣，夏傾歌能平安度過這一劫。
只是，話說來太容易了，但是事情發展，卻沒有那麼容易。
一直到夜色暗下來，孩子也還沒有動靜。
司徒浩月根本坐不住，他索性起身，去了小藥房。司徒浩凡的白骨，還沒有完全處理好，他直接去忙那些事了。這個時候，越閒着越心慌，他得讓自己忙起來，免得胡思亂想。
可夜天絕，連去做別的事情的心思都沒有。
一遍遍來來回回的在產房外走，他的心越來越沉，即便水長老和雲長老，乃至金嬤嬤和涼嬤嬤，都陸陸續續的出來跟他說過，只是宮口還沒開，所以暫時還不能生，夏傾歌的狀態還算不錯，胎位也正，應該不會出問題，他心裏依舊不安。
越等，他就越心焦。
最後忍不住，夜天絕索性擡腳，又衝進了產房裏。
夜天絕進去的時候，正趕上產婆從裏面出來，產婆的手上有不少的血，殷紅的血色，瞧着有些嚇人。
夜天絕的臉色，瞬間就變了，“怎麼回事？”
聲音清冷，帶着一股子肅殺之氣，產婆乍然聽着，不禁有些腿軟。
看向夜天絕，產婆急忙道，“有些出血，不過水長老已經在施針了，問題不大，我出來就是想讓王爺安排人，趕緊再準備些熱水。若是順利，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生了。”
“來人，準備熱水……”
夜天絕聞言，迅速安排人去準備，至於他自己，則沒有急着再往房裏衝。
征戰沙場，血流成河，兩世裏夜天絕見過了太多的生死，也見過了太多的血，但是唯有夏傾歌的血，會讓他心裏這麼亂。單單是看產婆手上的那點，他就已經有些不能自控了，若是真的衝進去，他只怕幫不上什麼忙，還會因爲心亂而給夏傾歌添麻煩。
眼下正是關鍵時候，夏傾歌已經夠痛苦了，他不能再去添亂。
一遍遍的跟自己說這些道理，一遍遍的勸自己要剋制，夜天絕出了產房，再下面等着。
瞧着素語和簡若水，以及金嬤嬤和涼嬤嬤，來來回回的在產房裏進進出出，每一次，夜天絕的心，彷彿都在經歷一場從天堂到地獄的循環。那種提心吊膽的感覺，只有真切經歷過，才能夠明白。
夜天絕的拳頭，不禁握得緊緊的，他也在心裏暗暗發誓，有兩個孩子就夠了。
這種罪，他不想再讓夏傾歌去承受一次。
好在，沒多久房裏就傳出來了金嬤嬤的聲音，“王妃娘娘，加把勁兒，已經能看到孩子的頭了，再加把勁兒，用力，用力……”
聽到聲音，夜天絕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
同時，房裏錯亂的聲音，也愈發的多，很快，房裏又傳出來了孩子的哭聲。
清澈響亮的聲音，彷彿在那一瞬，直接將整個夜色點亮了，同時，也將夜天絕灰暗的心點亮了。他和夏傾歌的第一個孩子，終於來到了這個世界上，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
夜天絕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揚，笑意盪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