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對錯
張宏的悲劇,有一部分是自己的責任,他不是一個冷血的人,無法無視這一部分責任。
離開族長這裏,他前往到了徐家,出乎他意外的時候,徐瘸子的神情平靜,絲毫沒有絲毫的喪女之痛。
見到他進來,徐瘸子笑着說:“大牛,我聽說已經討婆娘了,是不是哦,怎麼不請我去喝杯酒呢”
他將自己完婚的事情的說了一下,然後告訴徐瘸子,在屋裏肯定要擺酒的,今天下午就去找陰陽先生看一個好日子,到時候一定請徐瘸子一家。
徐瘸子點點頭,然後才說:“大牛,你是曉得我的那個姑娘死了吧。”
他點點頭,看着徐瘸子準備說什麼,徐瘸子望着遠方,平靜的說:“那年子你加冠的時候,我就已經和你說了,這個姑娘我已經管不了了,這一切都是她自己找的,張宏其實來找過我,還給了我二兩銀子,他說自己在充軍的時候,認識一個朋友看,這個人聽到他事情之後,告訴他我這個老東西是無辜的,而且還讓張宏自己好生生活。”
徐瘸子說到這裏,然後再次說:張宏也在他家弄了點生意,不知道爲什麼前幾天就幹出這件事了,這人的命呀,真是捉摸不透,捉摸不透哦。”
他聽到這話,看了看徐瘸子說:“有些東西,真是要看點子,點子不好的時候,喝口水都可能死人,點子好,幹什麼都發。”
徐瘸子留着他喫晚飯,他搖頭拒絕了,說自己妻子還在屋裏等着的,等到自己擺酒的時候再來找徐瘸子,好好聊聊。
從徐瘸子家裏離開,他回到家裏,在喫中午飯的時候,他將李秀才和張宏的事情說了出來,周霖鈴是自己的妻子,這個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聽着他的話,周霖鈴沒有出聲,最後纔開口說:“這風化問題,果然是重之重,相公,爲什麼朝廷歷代都嚴治風化,沒有效果呢”
他想了想,無奈的說,這個根本就治不了,很多人都是管不住自己,就是賭這件事,很多人的都知道是壞的,但總是騙自己打小一點,可以怡情。
這一打起來,輸紅眼的,贏紅眼的,那裏還記得大小,輸的想要快速回本,贏得想要贏得更多,那時候所謂的怡情也蕩然無存。
這件事也是如此,一旦雙方互相留戀了,心中告誡這是最後一次,但永遠都是最後一次了。難以在保持分寸,這要人人當柳下惠這種聖人實在太難了。
周霖鈴搖頭,不贊同他後面的話,周霖鈴認爲上古之時人淳樸善良,沒有這種麻煩,現在有,只是沒有認真的讀書,也是父母官的原因,書生不能只致君唐虞上,也要能使古風純。
他沒有反駁,心中不以爲然,這李秀才讀的書少了嗎怎麼說也是一個讀書人,還不是這個樣子,人的本性不可能那麼簡單的控制,讀書只不過稍微克制一下,真的嚐到甜頭了,什麼聖賢教導,全都拋之腦後了。
這些話自然不能和周霖鈴這個傳統的列女說,他可不願新婚不久,大家就吵架了。
喫完中午飯,他到了縣城,先去拜見了知縣大人。
“李大牛,聽說你上京城去完婚了,是不是真的。”
他點點頭,告訴知縣是黃大人親自主婚的,自己夫妻對黃大人感激不盡。
聽到黃大人,知縣臉色輕鬆了許多,詢問他黃大人最近的情況。
他自然一一說了一下,還說了黃大人也十分想念他,只是因爲多年沒有聯繫,若是冒昧傳書給張知縣,怕張知縣會誤以爲自己在炫耀自己的當上京官。
這個他倒是沒有瞎編,在空閒的時候,他的確和黃大人說過張知縣的事,黃大人對於這個總角之交的認識還停留在十多年前,說張大人多麼淳樸什麼的。
這些差點沒有讓他笑起來,黃大人說的那些高尚的品德和這位張知縣絲毫不沾邊,他都有一些懷疑了,這個張知縣是不是被人掉包。
黃大人還和他說了一些關於張知縣自己的往事,他都一一告訴了張知縣,張知縣的臉色越來越好,最後笑着讓他坐下說,還讓僕人給他泡了一杯茶。
等到他說完,張知縣笑着說:“沒有想到世兄還記得這些,真是讓本縣汗顏,實不相瞞,有些事情我都只記得大概了,沒有想到世兄還記得如此清楚。待本縣乞老之後,一定前去拜訪世兄。”
他嘴上雖然誇獎兩人的友誼,然而心中卻是在暗笑,等到張知縣告老的話,怕是黃大人都老死了。張知縣這種人,不到死是絕不會放開官印的。
他看着張知縣高興了,於是小心的說:“大人,小的這次拜訪,是想去看看張宏。”
張知縣看了看,還是笑着說:“小事,你去就是吧。”
他再次和張知縣說,死牢要是沒有張知縣的手諭,自己是進不去的。
張知縣立馬讓一旁的
縣城寫了一個手諭,對着他說:“你已經娶了黃世兄家的婢女,這麼算來和我家也有關係,以後說話不用那麼多禮。”
他連說不敢,告辭之後,拿着張知縣的手諭到了牢房。
在門口看管的士兵認出了他,連忙打招呼,他拿出手諭外加兩百文錢,那些士兵笑着讓他進去。
在進去的時候,士兵讓他去一旁的房間換一件衣服,這邊一個風俗,進入監獄裏面,會沾染死氣怨氣和黴氣,出來之後,要立馬將衣服燒掉。
因此這些士兵就在旁邊順便賣麻衣,這種衣服不貴,一套也不過兩百文,能進來探監的自然不會缺這點錢,這衣服士兵倒是沒有多收錢了。
穿着麻衣進入牢房裏面,整個牢房空蕩蕩的,零星有幾個犯人,牢頭對着他說:“多虧木蘿娘娘庇佑,這陵水縣犯事的人少了不少。”
他想到了去年那場事情,那些三隻手已經被嚇破膽了,還敢鬧事的少之又少了。
走入牢房最裏面,牢頭連續打開三把鎖,纔到了一個房間前對着他說:“那裏面的就是張宏,他手腳已經斷了,李爺你可以放心了。”
他點點頭,讓牢頭暫時迴避下,然後對着躺在地上的張宏說:“張宏,你還記得我嗎”
張宏沒有理會他,只是看着他不說話。
“我們第一次見面應該是在徐老三的葬禮上,那時候才結婚的你春風得意,自然不記得我這個小人物了,我叫李大牛。李秀才是我堂兄,至於張徐氏曾經也要許配給我的。”
聽到這話,張宏冷冰冰的對着他說:“你來幹什麼,看我這落魄的樣子,你是否滿意了,我只是恨,爲什麼不早點將你們李家的人殺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