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世間因果，出生於小世界，後來還是要依附小世界，好多東西都逃不開。”孟離悵然感嘆道。
孟離正和問情絮絮叨叨這些事，眼前倒是突然出現了一個好久不見的人，是溫致。
他是從院子裏面出來，孟離擡頭看了他一眼，便立馬站起身來，微微頷首。
“你們怎麼在這裏？怎麼不進去。”溫致問道。
孟離說道：“我不知道能不能進去，怕進去給添麻煩。”
她動了動嘴脣，很想問溫致還好嗎？溫致成了噬滅的宿主，還在做事，還在爲組織賣力，他要堅持到生命最後一刻嗎？
如今的局勢比她一路以來預想的更糟糕，從來沒有想過世界會在一瞬間全部毀滅。
不過突然成了這樣，他似乎不用再爲組織賣力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了，所有事情塵埃落定之後他應該可以歇一歇吧。
不過目前從溫致的狀態看來，是看不出他有什麼問題的，只是感覺他少了很多精神頭。
像被抽乾了似的。
可是問出來了，溫致不就知道尤允給她說了嗎？她還是沒問。
很多話沒必要問，顯得多餘，溫致不需要誰同情。
溫致無力地笑了一下：“添麻煩嗎？倒也沒關係，現在已經夠亂，夠麻煩的。”
“那你出去是？”孟離遲疑一下問道。
儘管溫致曾經和別人一起對她進行過道德綁架，但這麼久過去了，當初他們也是事出有因，也是迫切的想解決問題，她其實都能理解。
尤其是溫致現在已經成爲噬滅宿主，更是恩怨已散，看到上司這般，還是不可避免的替他感到難受。
“我出去看看域上的情況。”溫致淡淡地說道。
他並沒有仔細去看孟離的目光，不想去解讀其中有多少含義，他什麼都不想去想。
時枝說道：“域上很亂。”
“自然亂。”溫致說道：“都毀完了。”
“我過去也只是通知他們一聲，各自把系統空間的東西收拾收拾，這邊要銷燬每個人的系統空間。”
“再說總也不能一直不出面。”
孟離神色一凝：“銷燬？”
“是，銷燬。”溫致說道：“每個人的系統空間都是由源源不斷的界力維持的，如今沒有了界力來源，最核心的東西都被毀滅了，系統空間也堅持不了太久了。”
“那每個人的系統怎麼辦？”孟離想到小櫻，也算是跟了她一段時間的人。
溫致說道：“和你們解綁。”
“就這樣嗎？”孟離喃喃地問。
溫致反問：“那還能怎樣。”
孟離內心萬分不是滋味，系統空間都要沒了？系統也要沒了？當真是失去一切。
對她來說，系統空間是一個私密的小窩，可以遮風擋雨，在裏面會感到安心，就是她的家。
是早有預感嗎？她在出來的時候，竟然就把東西收拾好了，她已經不需要回去收拾什麼。
可是對系統空間總是有一種難言的不捨和留戀。
在裏面度過了那樣漫長的時光，經歷了那麼多……
“以後還會有系統空間嗎？”孟離問出這句話之後就後悔了，她彷彿在問一句最無用的話。
其實答案在問出來的時候她心裏已經大概猜到了，可是一切都沒有被否定之前，她又有很多僥倖。
溫致只是說道：“不知道。”
“那些人會願意嗎？”時枝疑惑地問道。
又感覺很是唏噓……
她大概知道系統空間對這些靈魂體意味着什麼，現在銷燬系統空間只會越發的叫人心惶惶。
“他們會反抗嗎？鬧起來了怎麼辦？”時枝又擔憂地問道。
溫致說道：“他們不可能有別的選擇，接受就接受，不接受，就等着和他們的系統空間一起毀滅吧。”
“我先過去說，也算是元子動了些惻隱之心，給他們點時間和他們的系統道別，畢竟日日夜夜相伴，此後就此散開了。”
溫致的話，好像一語雙關，似乎也在預示，組織也要散了。
他的表情依舊如過往，他似乎纔是真正的看淡了，大概也是因爲時日無多的原因吧。
但孟離相信，所有小世界的徹底消亡在他心中同樣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爲小世界服務了這麼多年……
他或許也同樣有着不同的感情，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眷戀，他應該也感到痛惜。
他可能都沒想到，這些世界竟然還能走在他的前頭。
“好吧。”時枝說道：“現實很殘酷。”
“那些靈魂體似乎別無選擇……”時枝說完，這句話，意識到身邊的孟離好像也要面臨同樣的問題，又感覺有點尷尬，轉移話題問道：
“以後會怎麼安排他們？”
孟離也在迷茫自己未來的命運，聽時枝這樣順口一問，她就看向溫致，渴求溫致能回覆什麼，可惜溫致只是搖搖頭，對孟離說：“你也做好準備。”
“走到今天，組織也不想，望理解。”
溫致的語氣帶着一種難言的歉意，衝着孟離點了點頭，讓孟離心頭一酸，她小聲地說：“我知道的，誰也不想，誰都不想。”
她似乎從溫致的語氣中得到了某種答案，她問道：
“那尤允在裏面嗎？”
溫致：“在，你可以進去，沒關係。”
“謝謝。”孟離點頭，溫致又說：“你想去外面看看也可以，都隨你，我走了。”
說完，他慢慢地邁開腳步走了，沒有選擇構建通道離開。
“溫致說可以進去，我們進去嗎？”時枝說道。
孟離說道：“我想在外面待會兒，和我的系統道個別。”
“那行，阿離，我……”時枝本來想進去看看情況，但轉念一想又放棄了，她說道：“那我陪你。”
去看什麼，既然溫致說要銷燬系統空間了，那麼肯定是搶救不成功。
“要不你先進去吧，我又想去看看溫致說什麼。”孟離心裏還有很多別的想知道的，溫致這算是官方出面了，她應該去聽一聽。
時枝想了幾秒：“那到時候你直接過來吧。”
“好，謝謝你。”孟離感謝時枝，感謝她在這個時候能想得起到域上去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