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在家偷懶了，趕緊進山找些東西回來喫。”老婆子催促道。
孟離沒好氣地看她一眼：“娘，您老人家說話就不能好聽點？非說那些難聽的話敗壞人的心情。”
“那我願意？這種日子這麼過着我哪有心情說奉承你的話。”
老婆子搓了搓手，也把手伸進水中去，不過水已經沒什麼溫度了，她立馬又給拿了出來。
孟離無奈，拿了屋檐底下的揹簍轉身就走，揹簍是竹子做的，冰冰涼涼，這個家就沒有有溫度的東西。
剛開春，進了山也找不到多少東西，但好過不去，如今家裏缺喫，得找些野菜根，若是運氣好能遇到野雞野兔就最好不過了，還得撿些柴回去，沒事做就上山撿柴，能賣些錢。
可事實上週圍都是窮苦人家，沒事的時候都在山上翻翻找找，能找到的東西真不多，撿回家的柴也就夠家裏用，想有多餘的去賣太不現實了。
孟離揹着揹簍上山，覺得那樣有用就撿那樣，到處都是露水，她的衣服因此溼，就更冷了，好在慢慢的還有點陽光出來，又把衣服給曬乾了，仰起頭，臉對着太陽，暖意襲來，她眯了眯眼，忍不住笑了一下。
這一笑倒是爲難到了她，笑得臉上疼，因爲之前太冷，整個冬季下來也沒有什麼營養，更不可能有補水的東西，以至於臉太乾太僵硬了。
找了些野菜，還有些野菜根，撿了些柴，揹簍也只裝了一半，饒是如此也是她走了很寬的地方纔尋來這些東西，用精神力看還有不少人家也在山上尋東西，大家日子都難熬，不過屬他們家最難熬。
畢竟孩子多，家中頂樑柱又倒下了。
孟離深深嘆息，忍不住伸出手撫了撫自己胃部，這裏太空虛了，她餓了。
其實餓不要緊，自己還有營養劑，但是這具身體太久沒沾油水了，有一種身體深處迸發對肉的渴望，這總渴望過於強烈，太饞肉了。
肉啊。
家中一貧如洗，絕不可能去買肉喫，便是買了也得被老婆子數落一頓，那就指望這山上了。
這偌大的山上總歸有一隻野雞野兔什麼的吧，孟離釋放精神力尋找着，耗費了挺長時間才叫她尋到了一隻野雞，這隻野雞躲在樹林外圍草叢裏，孟離連忙給它留了個精神力印記，別再叫它跑了。
然後忙趕過去，成功捕獲一隻野雞，這隻野雞提起來也有幾斤重，孟離微微一笑，心底生出了一種滿足感，能喫肉了。
這具身體太缺油水了，用着都叫人難熬，還得先解決身體深處的需求。
把野雞弄暈了放在揹簍最底下，也是怕被鄰居看到，日子過得太貧苦了，以至於若是叫人看到，他們也該端着碗過來討些肉喫。
可家裏七口人，喫這一個雞都不能喫個痛快，哪還有多餘的施捨給別人。
回到家，她一句話也沒說就躲進了廚房，老婆子跟着快步走了進來，她其實就想看看早上的收穫，誰知道在揹簍裏面翻出了暈倒的野雞。
她的嘴喫驚地張着，足以塞下一個雞蛋，孟離伸出食指抵在脣前：“噓......”
老婆子很懂，立馬合上了嘴，而後嚥了口唾沫，她對孟離說：“山上抓的？”
孟離點點頭：“嗯。”
老婆子搓了搓手，然後伸出手撫摸了下野雞背上的羽毛，她說：“這個還挺肥的呢。”
“嗯。”孟離表情淡淡的。
不管肥瘦自己也就找到了這麼一隻，哪怕是個瘦的自己也不放過。
老婆子立馬感慨起來：“上次尋到肉喫還是去年冬天的事情，任大在山上尋來的。”
孟離沒搭話，想把野雞殺了拔毛，老婆子見孟離這架勢，攔住了她，有些猶豫，她說：
“要不咱們賣了去吧，給任大買些藥看看腿。”
“這個野雞賣也賣不了多少，買不到什麼藥，還不如給任大補一補。”孟離頭也不擡地說。
這具身體太缺油水了，不得到喫就有一種心慌慌的感覺，不踏實，再說真賣不掉什麼錢，任大的腿自己會給處理好的。
老婆子有些生氣：“你也不關心你的丈夫。”
“就知道喫喫喫，你這個貪喫的女人。”
孟離微微蹙眉：“娘，什麼叫貪喫，難道我一個人喫嗎？還有孩子們呢，大家都缺油水的很，肚子裏多久沒進油水啦？娘你看着不難受嗎？嘴裏真的不饞嗎？”
“上次賣了那些糧食也沒讓任大的腿好起來，靠這隻雞就能好？”
“你現在還學會還嘴了，你真是要翻天了。”老婆子也跟着生氣了，她看不得孟離的態度。
孟離也不願意跟她吵下去，她是來改變委託者家的生活，並非對付老婆子，也就把臉色緩了緩，語氣放軟了些：
“孩子們都怪可憐的，任大也可憐，好久沒喫過肉了，補補還強一些。”
老婆子見孟離又服了軟，心裏才舒坦，她哼了一聲，說了句：“貪喫的女人。”之後便沒再說別的了。
“等下就喫。”反正也該做飯了，上午喫和下午喫區別不大。
“我去知會孩子們一聲，叫他們別吵吵。”老婆子摸了摸野雞的羽毛，說道：“可惜了。”
她出了門，孟離拿出山上找的柴堆在一旁，那些不是太乾，還不能燒，得放一段時間，還有些野菜，她開始打理起來。
野菜其實不多，更多的是野菜根，誰也不願意喫野菜根，野菜根是別人把上面的菜弄走了留下的根，之所以留下了根是覺得拿回家沒用，留着讓它發新芽，這種留下野菜根的人家不算窮到極致，儘管窮苦也沒到喫野菜根的地步。
從前委託者家裏也只割野菜不拔根的，現在連根都拔也是無奈之舉。
其實這些野菜口感真不好，尤其是沒有油水也沒有作料只能靠上鍋蒸熟，那個味道喫起來如同嚼蠟，孟離心裏想着如何做纔好喫，四個孩子卻一窩蜂的擁進來，他們來看野雞的。
總覺得祖母是騙他們的，太久沒喫肉了，肉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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