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離站在雲高岑的靈柩前，雙手交疊在一起，淡漠地看着，一聲不吭。
她回過頭，看了一眼禹康，作爲皇家人，這場合也在場，他悲痛的難以復加，卻還要極致隱忍。
孟離又扭過頭，看着靈柩。
這一次，她至始至終都沒有參與過雲高岑的生死，雲高岑的死不是她刻意爲之。
但她也沒阻止過雲高岑的死，如果她對廉汀瀅動點手腳，亦或是動手搶救一下雲高岑，或許雲高岑也不至於此。
那種自我折磨，整個孕期就沒有快樂過一天，聽伺候雲高岑的人說，雲高岑經常整夜整夜的做噩夢。
這能好嗎？
後來還喫不下東西，雲高岑心思太重了。
但孟離覺得，雲高岑在昏迷的時候，求生欲也不大了。
她其實在逃避現實，不願意醒來，醒來需要面對的事情太多了。
換位思考，如果她孟離是雲高岑，面對兩次重生，在雲高岑心中又失敗了兩次，兩次都以悲慘結局結束，對自信心的打擊非常大。
而且這一世，也不順利，面對這麼多打擊，內心需要很強大，才能重整旗鼓面對未來。
才能信心滿滿告訴自己要醒過來，要贏。
顯然雲高岑不是內心特別強大的人。
孟離站了一會，暫時的儀式結束了，她回到自己寢宮之中，拿出一張符紙，這是牽引符，打入雲高岑靈魂之中的那張。
在雲高岑死了之後，這張符紙就回到了孟離手中。
不出意外，雲高岑的靈魂就困在其中，孟離往符中注入靈力，又虛空對着符紙結印，不過片刻，雲高岑的靈魂出現在孟離面前。
她的靈魂看起來有些透明瞭，兩次重生消耗下來，對雲高岑的靈魂是個不小的負擔。
孟離一想，知道她們鬥來鬥去什麼時候是個頭了。
只有她們的靈魂徹底消耗到支撐不了她們重生，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消散那一刻。
雲高岑打量了下四周，這是皇上的寢宮，再看，皇上就在她的眼前。
她臉色鬱郁，並沒有說話，她知道她說話也沒人聽得見。
已經很有經驗的雲高岑知道自己已經死了，現在就是靈魂狀態。
她苦笑了一下，這樣有什麼不好的呢。
再也不用困在宮中，想去看誰就去看誰，不知道還會不會重生，想到這些，雲高岑臉上閃過一絲哀愁。
她想去看看禹康，看禹康過得怎麼樣，如果禹康真的跟廉汀瀅過得很好，她也許就不期待重生了。
她轉身就打算走了，但發現自己走了幾步，就再也無法往前邁動。
這讓雲高岑不安起來，她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孟離淡淡出聲道：
“別走了，沒用的。”
雲高岑瞬間驚悚地看着孟離，哆嗦地問道：
“皇上？”
孟離淡定地點了點頭。
“你看得到我？”雲高岑不可思議地問道。
孟離看着雲高岑：
“你覺得呢？”
“你也能聽得到我說話？”雲高岑震驚地無以復加，表情很是誇張。
孟離：“……是。”
“你爲什麼能看得見我？”雲高岑開始不安起來。
如果是這樣，她死了跟沒死有什麼區別。
還不是籠罩
在皇上的陰影之下。
現在還不能自由了。
孟離嘆氣，不是很想跟雲高岑細細解釋前因後果，她只是問道：
“你想去投胎嗎？”
“投胎？”
雲高岑愣住了，第一次靈魂四處飄蕩的時候，時間太久太久了，她想過無數種可能，也想過去投胎。
但並沒有讓她投胎啊，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如果人死了就是靈魂四處飄蕩的話，她也只是見過自己一個靈魂。
所以到了現在，她腦海中都沒有投胎這個概念了，根本不知道自己何處何從。
孟離見雲高岑不說話，說道：
“如果你不去投胎，就只能這樣重生，一直重生下去。”
“你知道我重生？”
雲高岑震驚地嘴都合不攏了。
哪怕是靈魂狀態，她都覺得自己背脊發涼，膽顫心驚。
而且聽皇上的意思就是他知道自己不僅重生一次了。
所以自己以爲所謂最大的祕密，皇上卻見怪不怪地說了出來？
孟離點了點頭，說道：
“所以你得去投胎，改日我帶你一起去。”
改天把廉汀瀅也叫上一起去投胎，總不能讓廉汀瀅一直擾亂這個位面的時間，停滯不前。
當讓，所謂的叫可能還是要一點手段，畢竟不管任誰，突然跑過來一個人對你說，走吧，去投胎吧，指定炸毛。
“你帶着我去？”
雲高岑覺得，每聽皇上說一句話，就震驚一次。
皇上還能做到這個？
“你爲什麼可以帶着我去？”
雲高岑心中滿滿的都是疑問，她忍不住問道。
孟離冷漠地看向雲高岑：
“其實你的問題有點多。”
雲高岑心中到底對孟離有些畏懼，看孟離這樣，也不再問這個問題了，而是換了一個問題問道：
“我真的會一直重生下去嗎？”
孟離淡漠地問：
“你想嗎？”
短短的三個字，問到了雲高岑的內心深處，是啊，她想嗎？
又聽見孟離說道：
“你重生，廉汀瀅就會跟着你重生。”
雲高岑震驚地表情都來不及收回又浮現出來，她瞪大眼睛，聲音很是尖銳地問：
“爲什麼？”
廉汀瀅的名字現在對她來說就猶如噩夢一般，她又敗給了廉汀瀅，說起來，她已經廉汀瀅三次了。
第一次被廉汀瀅害死，第二次被廉汀瀅搶走了禹康，第三次同樣被她搶走了禹康，並且還把她氣得難產身亡。
孟離看了一眼雲高岑有些猙獰的臉，毫不留情地告訴雲高岑真相：
“哪有什麼爲什麼，她就是會跟着你重生，然後跟你一直鬥下去，鬥得你們徹底魂飛魄散爲止。”
雲高岑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奔潰地說道：
“不，她爲什麼猶如跗骨之蛆一般，我跟她到底什麼仇什麼怨，纔要一次一次被她打敗，我欠她什麼了！”
她蹲下身，抱着頭，看得出來非常痛苦。
孟離其實蠻理解這種感覺，就是玩個遊戲，一直被同一個人殺了，虐了，都能崩心態。
何況這是雲高岑的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