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邵元不說話,如行屍走肉般去了客廳。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不在軀殼裏了,不知道飄去哪裏了。
心中也是十萬個爲什麼。
爲什麼會這樣?
他很多事情都容忍了齊麗麗,因爲愛她,不敢言棄,諸多忍耐。
明明知道齊麗麗很多不對的地方,很多缺點,但是他都包容了。
因爲愛她,所以但凡她身上還有讓他堅持下去的理由就好。
指望着有一天麗麗能明白他的心,但這件事,真的要強迫自己容忍下來嗎?
可是自己的容忍到頭來換來的是什麼?
孟離在廚房忙活,看着唐邵元這樣,忍不住無語。
愛的如此深切嗎?
甘心這樣?
就算和別人一起共享也願意?
孟離倒不是鄙夷唐邵元,她不太喜歡鄙夷任何人,任何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而且任何人都要爲自己的選擇付出相應的代價。
覺得應該穩一穩,她還是不要那麼着急告訴唐邵元自己手中也有那些東西。
觀望一下,如果事情一直達不到她預期的那樣,她再出手推波助瀾一下。
齊麗麗在房間裏也是心頭慌,在劇情裏,委託者他們給了十萬,所以齊麗麗雖然外面有人,但跟唐邵元還是睡一起的。
孩子是唐邵元的概率更大一些。
雖然概率大些,但齊麗麗最後還是打了。
不管是因爲二十萬,還是因爲不確定,不敢冒險生出來,具體因爲什麼還是隻有齊麗麗心中明白。
但是這次,齊麗麗感覺能確定孩子是誰的。
現在該怎麼辦?
孩子不能要吧,可是這樣打了也不甘心,不如就趁着懷孕的機會把十五萬要過來再說。
就算要打,也要把錢要到再打。
心中拿定注意,齊麗麗心裏也就不慌了,整個人冷靜下來。
別人家喫飯是有說有笑其樂融融,他們家喫飯是氣氛冷凝,彷彿每一頓喫的都是散夥飯。
齊麗麗又開始說了:
“爸媽,你們真的不願意給那個生子基金的嗎?”
老唐聽着頭好痛。
唐邵元嘴裏包着一筷子菜麻木的嚼着,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味道。
孟離說道:
“不是不願意給,以後產檢我們一起去吧。”
齊麗麗嘆氣:
“孩子已經一個多月了,養不起要做掉的話最好三個月之內做掉。”
老唐額頭青筋跳了跳,整天拿着打孩子來說事。
是不是有點過分了,誰家的媳婦像這樣的?
真的,要不是他是個公公身份,他早就罵人了。
要是他的女兒這樣,早就被他一耳光呼得找不到東西南北。
孟離也嘆氣:
“你爲什麼總是拿孩子的事情威脅我們呢。”
齊麗麗:
“不是我威脅你們,是你們自己沒想明白養孩子本身就需要錢,我覺得我沒錯,現在時代不一樣了,不是之前隨便喫糊弄一下孩子就養大了。”
“而且你看新聞裏,人家有的家裏要求兒媳婦生孩子都設立了獎金,給錢,保證孩子的生活。”
孟離:“你說的是有錢人吧,咱們這平頭老百姓比不得。”
齊麗麗還想說什麼,唐邵元放下碗筷,看着齊麗麗,聲音十分平靜:
“夠了吧,你要打就打了吧。”
老唐好意外,刷地一下看着唐邵元。
齊麗麗愕然,難以置信地問:
“你說什麼?”
“爸媽目前真的沒十五萬當生育基金了,既然你覺得孩子無法養活,就打了吧。”
唐邵元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勇氣,才把這段話說出來。
他真的不想看到妻子再用孩子來逼迫爸媽了。
最主要的是,這個孩子不一定是他的,他喫飯的時候偷偷摸摸算了一下齊麗麗的日子,這種東西都是常識,細細一想也就明白了。
就算百分之一的機率是他的,他也賭不起。
萬一不是,生下來之後,這個恥辱帽子他將要戴一輩子。
打了,如果妻子能跟那邊斷了,再要一個屬於他的孩子也不是不可以。
他也可以好好存錢,給孩子存什麼基金。
齊麗麗愕然的表情收不住,然後就是巨大的憤怒,怎麼可以這樣?
她這一次真正的感覺到被唐家人聯合起來欺負了,並且她向來的高傲被她一直踩在腳下的人給踐踏了。
“唐邵元,你有種。”
齊麗麗瞪圓了眼,身體有些輕微顫抖。
唐邵元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說出來了之後,也沒有想象中那麼恐怖,本來覺得將要面對的是電閃雷鳴,狂風暴雨,如此感覺也沒有那麼厲害。
像是一場秋雨,淒涼,淋在人身上會讓人感冒,難受。
久久不能治癒,又冷到骨頭裏。
齊麗麗站起身來,氣急了,她撒潑似的地說:
“你們唐家人的心好歹毒啊,讓我懷,又讓我打,你們把我當什麼了?我不是人嗎?”
聲音很是悲切,像是受了天大委屈。
“肚子裏是你們唐家的種,你們不要就算了,我現在打電話叫我媽來接我,打,打了就離婚。”齊麗麗的架勢就是這件事沒那麼容易完。
狠聲說道。
唐邵元看着齊麗麗:
“麗麗,你不要這樣。”
頓了頓又忍不住說道:
“有些事情你心裏該明白。”
不要道德綁架爸媽和他,他不喜歡,在這一刻,唐邵元也討厭齊麗麗那理直氣壯的樣子。
明明做了虧心事,是怎麼做到如此理直氣壯的?
這會讓他覺得很無恥。
齊麗麗楞了一下:
“我該明白什麼?”
唐邵元:
“不知道,你覺得該明白什麼就是什麼。”
“咱們不要鬧,我很累,頭也很痛,你不要總是肆無忌憚,你還要怎樣,結婚之後在家不停的找存在感,我憐惜你,但這些並不是我們活該承受的。”
唐邵元聲音很是疲憊,也異常平靜。
他現在就想靜一靜,想要好好想一想到底怎麼辦。
到底結束還是繼續,繼續的話有些事情不能挑明。
他一開始知道時候,很生氣很痛心,幻想的畫面全是挑明之後的畫面,現在卻希望自己能沉得住氣。
至少要體面一點,維持最後一點可憐的尊嚴。
但是齊麗麗這樣,真的讓他忍不住想要挑明,因爲她做了很過分的事情,此刻他對她的容忍心變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