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看瘋子，便只有一種眼神，啊，這是個瘋子。
可如果顧羨之不裝瘋，那看顧羨之的眼神可就複雜的多了。
老實說，顧羨之肯定在心中權衡利弊之後，才做出這樣的選擇，直接利用孟離給出的藉口。
孟離用顧羨之瘋了來給自己洗白，顧羨之裝瘋來擺脫很多異樣的目光。
而且瘋子是最能讓人放鬆警惕的，孟離沒記錯的話，顧羨之可能還有人要報復呢。
而且不管結局如何，顧羨之都能回到顧府，顧府衣食無憂，顧義德不會把她趕出去的。
就算不想呆在顧府，還能從顧府帶着銀票，遠出。
反正毒已經下了，顧羨之便覺得自己贏了，只需要靜靜等着自己毒發身亡。
孟離勾了勾脣角，見到顧羨之的時候，她就心裏有些後悔當時沒有直接把顧羨之弄得動彈不得。
當時有過這樣的念頭，可還是算了，想的是讓顧羨之也像委託者當時一樣，掙扎，勞累。
從一個衣來張手，飯來張口的小姐變成一個整日勞作，沒有一點尊嚴的人，其實挺可怕的，心靈和身體的雙重摺磨很磨人。
沒想到顧羨之好運的給找回來了。
只是事情已經成這樣了，孟離也不過多後悔，再解決就是了。
也不知道顧羨之在外面經歷了什麼，感覺她的智商比以前高一些，更會算計人一些了。
孟離洗完澡，就把採兒打發出去，她用銀針給自己解毒。
烏黑的血珠冒出，孟離表情淡淡的，等解了毒，孟離穿好衣服，梳妝打扮好，便出去了。
宋康適在正廳坐着，氣憤迷之沉默，畢竟現在顧府上下也沒有人有時間搭理宋康適。
有時間也沒心情。
孟離挽着婦人的髮髻，輕移腳步，到了松康適跟前：
“公子”
宋康適看着孟離，對於孟離叫喚他公子，也沒什麼反應，早就已經習慣了，一個稱呼而已，沒必要揪着不放，約莫是還未圓房的緣故。
想到這事，宋康適就心累，身體太差，一直不見好，那什麼時候能圓房，等的特別心累，宋康適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要爲了這個事情而苦惱。
“你身體怎麼樣平日裏都靜養，今日着實鬧了些，沒傷到哪裏吧”
孟離一臉疲憊：
“身體尚可，無礙，只是公子，我想去看看姐姐。”
宋康適點點頭，孟離說道：
“你可以先休息一下，今日我們恐怕回不去了。”
宋康適說：
“無妨，事情處理好了再動身也可。”
孟離點點頭，便帶着採兒去了顧羨之的房間。
宋康適自然是不方便去的。
到了地方，顧羨之已經被洗乾淨了，她的臉不如以往那樣紅潤，而是有些乾燥蠟黃了，很憔悴。
只是她現在似乎冷靜下來了，以一種沉默的姿態和對面坐着的顧義德對峙着。
看到孟離進來，顧羨之也沒什麼反應，顧義德不管問什麼，顧羨之都不說話。
總之顧羨之已經精神不正常了，精神不正常的人想幹嘛就幹嘛。
根本不需要管別人怎麼想。
孟離釋放精神力查看了一下顧羨之的身體，還好，肚子裏面沒有東西。
這就好辦了。
孟離也沒什麼話說的，寬慰了顧義德幾句，顧義德有點不能接受顧羨之成了這樣。
內心來說不接受她瘋了。
請了大夫來，顧羨之便開始裝瘋了，衝着大夫又打又罵，這大夫自然生氣，直接就對顧義德說顧羨之真的瘋了。
顧義德終於死心。
孟離回到房間，第二天以身體不適不宜舟車勞頓的藉口沒有回宋家。
她要尋找機會徹底解決了顧羨之。
孟離以爲宋康適會先行回到宋府去，沒想到宋康適居然願意等她。
宋康適的解釋是，如果把她一個人留在顧府，說不得會遭受閒言碎語，說她不得夫家喜歡之類的。
他們宋家可是很喜歡孟離這樣溫婉的女子的。
孟離有些好笑，笑話宋康適的心思如女人般瑣碎細緻，宋康適只是笑，說自己回到宋府也沒什麼事。
在顧家呆了幾天，顧羨之表現的狀態是時而瘋癲，時而清醒。
顧義德不管想問個什麼，顧羨之都不說話。
顧義德也沒辦法，尋找了一些偏方，讓顧羨之喫。
也在力所能及的尋找辦法給顧羨之治療。
有時候顧義德都在想，經歷了這種事情，把人的病治好讓她面對現實的殘酷真的好嗎
其實顧義德心中不是沒有懷疑過顧羨之沒瘋，也不是不知道這件事背後另有隱情。
可手心手背都是肉，事已至此，顧義德覺得自己沒有勇氣去面對現實。
不想去面對，索性就不去了解，這何嘗不是一種自我麻醉。
顧家的下人又不多，好管教，也是不敢用一些奇怪的眼神看顧羨之。
最多就只能在背後偷偷討論。
所以顧羨之在顧家並不是那麼難過。
外面的各種流言，顧羨之聽不見，也就算了。
顧羨之大約太恨孟離了。
還是忍不住去找孟離了。
進了孟離的房間，看着一旁的採兒。
孟離躺在牀上看書，擡眼看了一眼顧羨之，明白顧羨之的意思，看着採兒說道：
“先下去吧。”
採兒一臉遲疑：
“小姐”
孟離：
“下去。”
採兒抿了抿嘴，頭一次看到小姐這般強勢，也不敢再說話，退到了門口。
但支着耳朵聚精會神聽着裏面的動靜。
大小姐瘋了，對小姐也不友好，很擔心突然發起瘋，傷害了小姐。
顧羨之施施然朝着孟離走過去，坐在孟離的牀邊，勾脣看着孟離：
“我回來有多久了”
“明日便有七日了。”
孟離淡淡地說，眼睛也沒擡，盯着書。
顧羨之勾脣一笑，幽幽地說：
“原來我回來快要有七日了，你有沒有什麼話想和我說。”
孟離看着書淡然一笑，感情顧羨之是要來聽她說遺言的呀。
她說：
“贏了呢，不必宣之於口，輸了呢，要有風度。”
顧羨之得意的表情僵住了：
“你什麼意思”
不過轉瞬她又釋然一笑：
“你輸了，所以強裝有風度。”
孟離搖搖頭，低聲笑笑，現在在顧羨之的眼裏，她是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