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澈?”龍御手中玩牌的動作終於微微一頓,卻仍是一聲冷笑,“小奶貓被偷拍照片的事,他到現在似乎都還沒查出什麼來,傳說中神乎其神的那些本事,不過如此。”
金秋一聽到“小奶貓”三個字,心中頓時膈得難受,面色上卻不敢有絲毫流露,微低下頭,想了想,小聲回道:“雲澈的實力也許誇大了,但也不容小覷,否則憑我們那些設備,要搜出隱藏的基地,應該不是問題。”
龍御一聲冷哼:“我在這方面也花了不少錢,你們交給我的,就是一無所獲?”
金秋一驚,臉色微變,連忙解釋道:“少主,實力方面,我們對付一般的電腦高手絕對沒問題,但像雲澈這種級別的……請再多給一些時間,我一定想辦法讓他們找出那個祕密基地。”
龍御仍然漫不經心地玩着紙牌,緩緩問道:“你還有別的辦法?”
金秋看着他,面色猶豫忐忑,抿了抿薄薄的脣瓣,小心翼翼地試探着說道:“少主,其實……其實可以……從俞團團那裏下手。”
鳳羽般的長睫忽然一掀,那對雙色瞳眸裏異光變幻,流轉着令人不安的意味,龍御盯着金秋,沒有說話,稍頃,鳳眸微眯,漸漸瀉出攝人的寒光。
金秋只覺渾身頓起冷慄,懼意油然而生,卻咬着嘴脣,硬着頭皮對上那道攝人的眸光。
“只有從她那裏……下手,纔有可能……找到那個祕密基地,才能給風雲烈一記狠狠的回擊……”她有些呼吸緊迫,艱難地解釋,“其實……不會傷害到……俞團團,只需要掌握她的行蹤……就好。”
釘在她臉上的,有如實質的眸光,終於一寸寸收回,異光閃爍的瞳眸流露出一絲興味。
“掌握她的行蹤?”龍御脣角牽出一抹嫵媚的弧度,“這個……倒可以考慮考慮。”
金秋微微一僵,被震懾的心好不容易放鬆下來,卻又是一緊,看着對面妖魅男子那一臉興味的模樣,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出了一個蠢主意,損人卻並不利己……
“少主!”神出鬼沒的徐達忽然出現在一旁,一貫冷靜的臉上有些微微的緊張,“邢天來了。”
龍御玩牌的動作又是一頓,鳳眸微微一眯:“不請自來?”
徐達臉色猶豫,小心翼翼地請示:“要攔住他嗎?”
“不用。”
龍御眸光垂落在手中的撲克牌上,隨手抽出一張扣在桌面上,緩緩翻開,一張黑桃k。
邪魅的脣邊一縷似笑非笑,修長精緻的手指在那張撲克臉上叩了叩:“請他進來。”
徐達立刻應聲去了。
金秋眉頭微蹙,細長的眼眸中瀉出一縷緊張:“少主……”
“噓!”龍御修長玉白的手指在豔如花瓣般的脣上一觸,“保持安靜。”
金秋立刻噤聲,目光卻癡癡落在他的手指與脣瓣上。
龍御卻連眼睫都沒擡一下,手中自顧自地玩着撲克牌,各種花式洗牌,在他的手指間如彩蝶翻飛。
邢天走進賭場大廳時,看到的正是這讓人眼花繚亂的一幕。
一身黑衣的妖冶男子,坐在賭桌前,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態,手指間是極高難的近似於魔術般的洗牌動作,一張張紙牌彷彿被施了魔法一般,如扇如花,似虹似瀑,明明是出神入化爐火純青的絕妙手法,他卻玩得漫不經心,似乎這指間的魔法,不過是他打發無聊時間隨手爲之。
一旁的金秋早已看得目眩神迷,一貫冷戾緊繃的臉,幾乎已掩不住那一份崇拜與癡戀。
邢天卻始終如一的不動聲色,沉穩淡定地緩步走近,他身旁只跟着那位彪形大漢,再無他人。
剛一在那張賭桌前站定,龍御手中的撲克牌裏忽然彈出三張,反扣在邢天跟前的桌面上,排列得整整齊齊,瞬間就拉開了某種特定的架勢,鋪展開獨屬於這裏的特定氛圍。
“來一局?”坐在桌子對面的龍御終於一掀眼睫,異色瞳眸流光溢彩。
邢天面無表情地在他對面坐下,眸光定定凝向那對異色雙瞳:“我對dubo不感興趣。”
龍御扯了扯脣角:“是不感興趣,還是不敢?”
邢天身旁的彪形大漢聞言頓時動怒,剛想有所動作就被邢天擡手阻止,只好忍氣吞聲地退後了一步。
邢天依然目不轉睛地看着龍御,眸光平靜無波,似
乎那些挑釁的話語對他來說完全無關痛癢,他根本就不放在眼裏。
龍御鳳眸微眯,忽然將手中的撲克牌一扔,身子向椅背上一靠,一副意興闌珊的模樣:“到賭場來卻不賭,沒勁!”
邢天看了眼散落滿桌的撲克牌,依然不動聲色,低低的嗓音裏也似乎沒有任何起伏:“我來,只是問你一句話。”
“哦?”龍御雙手抄進褲袋,右腿往左膝上一搭,“你問,但我不一定答。”
邢天身後的彪形大漢再次面露怒意,但邢天卻仍不動聲色,直接開口:“飛龍會與絕地,是否有瓜葛?”
一旁的金秋聞言頓時一驚,黏在龍御身上的視線終於微微一轉,看向賭桌旁的另一位黑衣男子。
絕地?!
那是名震歐亞黑白兩道的頂級殺手組織,曾經聲名赫赫,名聞天下,據說收費極爲高昂,但凡出手,絕不會鎩羽而歸,雖重金錢,卻不臣服於任何階層,不受黑道所控,也不被正道所囿,是個十分獨立又超脫的組織。
正因爲他們的收費太高,所以接手的刺殺或暗殺任務都是轟動世界的驚天大案,因此很快便引起國際刑警的重視,一場正邪角力轟轟烈烈展開,當時的國際新聞裏時有報道,最後以絕地組織首領的失蹤而告一段落,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時至今日,絕地早已銷聲匿跡了很長時間,此時忽然從邢天口中說出,所問之事更是讓人心驚,金秋一陣忐忑,眸光下意識地又轉向龍御。
龍御盯着邢天,那對妖異瞳眸光彩變幻不定,讓人捉摸不清,脣邊忽然嫵媚一挽:“有又怎樣?沒有,又怎樣?”
金秋眉心一跳,沒想到龍御會給出這樣的回答。
邢天那張撲克臉始終不動聲色,微一垂眸,視線落在面前的三張撲克牌上,擡手覆在牌面上,指尖拈起一角,看了一眼牌面後,緩緩翻開。
“沒有,最好,有,飛龍會就是衆矢之的。”他的聲音也隨之緩緩響起,語氣平直,沒有一絲情緒起伏,但說出來的話,卻令人驚心。
龍御眸光一漾,忽然笑了,那樣粲然妖媚的一笑,整個賭場大廳裏輝煌華麗的燈光都彷彿爲之一暗,滾動在喉間的輕笑聲,宛如琉璃珠兒在金絲碟中滴溜溜打轉兒,悅耳的剔透間一縷華貴的金色。
金秋一眼成癡,魂兒都似乎要散了。
這一笑,豔光四射,但笑意卻未達眼底,異彩流轉的瞳眸中,反而陡生戾氣:“想對付飛龍會,放馬過來就是,何必找這些藉口?”
邢天慢條斯理地翻開桌上的三張牌,紅桃三,梅花六,方片九,明顯一手最爛的牌,他卻連眼睫都沒眨動一下。
“絕地,不是你手中的撲克牌,能任由你掌控輸贏。”他擡眸,直視龍御那對酷戾邪肆的異瞳,兩人眸光相撞,各不相讓。
龍御脣邊牽出一抹傲冷的弧度,嫵媚裏穿透出殺氣,邪佞妖美得如同一朵地獄修羅花。
邢天鷹眸銳利如箭,盯了他好一會兒,才忽然說道:“這個殺手組織沉寂了很多年,最近突然頻繁動作,而且,已不僅僅侷限於刺殺暗殺,他們的觸手正在悄然伸向方方面面,目的不明,野心難測,連我的勢力範圍,他們都有所觸及,但唯獨飛龍會沒受到絲毫影響。”
龍御雙色瞳眸微微一縮:“所以你懷疑我?”
“不僅僅是我。”邢天眸光一收,落在桌面上的那三張單牌上,“龍少可能是沉溺在自己的牌局中太久,漏算了其他各方的牌面,牌桌上早已暗潮洶涌,人人都想只贏不輸,飛龍會若只想做個旁觀者,無礙,但如果跟絕地有所關聯,恐怕將犯衆怒。”
龍御鳳羽般的長睫微微一跳,鳳眸眯起。
邢天站起身,眸中銳色深斂:“我如果想對付飛龍會,不必找任何藉口,今天來,只是想解惑而已,龍少是聰明人,該如何抉擇,自有你的衡量,不用我再多說,打擾了,告辭!”
說完,他轉身就走,長腿邁動,沉穩,淡定,沒有任何遲疑。
邢天身旁那個彪形大漢倒似有些不爽,凶神惡煞地瞪了龍御一眼,扭頭跟上邢天。
金秋擡眸注意到,頓時怒意橫生,隨手抄起桌上一個骰盅便朝那彪形大漢的後腦勺砸去。
那彪形大漢看似笨重,反應卻十分靈敏,一聽到耳後風聲,立刻回手一擋,將骰盅撞飛,轉身間,右手已摸出藏在後腰的手槍,扳開保險,子彈上膛的同時,槍口已遙遙對準金秋的額心,敏捷利落,一氣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