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護眼
第一百七十章 塵埃落定
上一章 書架 目錄 存書籤 下一章
    我說晚了,等再睜開眼的時候我們已經回到道觀。縱橫的刀意已經消失,最爲古怪的是,藍衣踢我的那一腳居然還沒有收回去。

    我抱着鬱萌重重摔在地上,真是讓人喫驚,剛纔我們去深層的意識裏這麼長時間,在夢境中不過是擡腳收腳的一瞬。

    我從地上爬起來左右看看,沒有木淳的影子。我恍惚,剛纔到底是真的到了那一層意識,還是我做了一個夢。

    種種古怪和匪夷所思已經完全顛覆了對夢境的認知。

    鬱萌從地上爬起來,拉着我的手,我疑惑地說:“我們剛纔在檔案室嗎?”

    鬱萌點點頭:“對啊,木淳呢,他哪去了?”

    我這才舒口氣,看樣子不是我的夢,而是真實發生了。

    藍衣不管我們,拿着手裏的黑色海綿擦拭牆上的殘字。

    我不能再任由他這樣了,雖然看不到外面的香燒到什麼程度,但能感覺到時間所剩不多,現在要爭分奪秒。

    我來到牆前,正趕上藍衣開始擦拭,我急忙用手擋住。黑色海綿本是怪手所化,冒着黑氣,正打在我的手上。

    黑氣帶着強烈的腐蝕性,我的手像是塞進了高溫的油鍋裏,疼得大叫。

    藍衣咬牙切齒,要用海綿擦掉剩下的筆跡,我咬着牙不讓他動一分,我們僵持在這裏。

    這裏雖是夢境,可我的手依然被腐蝕到出血,血洇到了牆上,被深深吸收進去。藍衣大笑:“看你能忍到什麼時候。”

    他握着海綿使勁往前一推,我實在受不住勁,手往後退,海綿擦掉了“照”字裏的“刀”字。藍衣一字一頓:“王慈,你輸了。”

    他開始擦,我的手疼痛鑽心,撕心裂肺,明知道阻擋不住那隻怪手轉化的海綿黑氣,可還在咬着牙的堅持,就算輸,我也不能讓藍衣這麼痛痛快快的贏。

    我手上出的血越來越多,右手被侵蝕的骨肉剝離,深可見骨。

    鬱萌哭得泣不成聲,要過來幫我,我大吼一聲:“退後!”

    藍衣看着我:“王慈,幸虧這是夢裏,在現實中你這麼對抗陰王手,早不知死多少回了。你輸在這個神器下,其實也不算冤。”

    我咬牙切齒:“你就不怕在這裏做的一切,被外面人看見嗎?”

    藍衣哈哈笑:“這裏是夢好不好,你要搞清楚,自古妄境不問。再說了,咱們這是鬥法,種種手段不過是爲了贏而已,不要把世俗的道德強加到修行人身上。”

    接下來的過程,他擦我擋,血染高牆,冥冥之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正是費長房在說話:“香盡,鬥法結束,二位請停手。”

    我和藍衣互相看看,同時停住手,各自向後退了一步。

    鬱萌抱着我,拿起我的右手看。我一看,就有點心慌了,整個右手竟然成了骷髏狀,肉全都沒了,手掌以上是粼粼的白骨。

    鬱萌“哇”一下哭了,我疼痛鑽心,還得安慰她,低聲說不要哭。

    費長房的聲音從很遠的空中傳下來:“現在宣佈獲勝者。”

    藍衣低聲嘟囔:“囉嗦,趕緊說,我還要回去呢。”

    費長房道:“這局鬥法經過評定,最終的獲勝者是,”他頓了頓:“王慈。”

    這話一出,藍衣頓時炸了:“什麼?!不公平!我已經把字全都抹掉了,他輸了!他輸了!”

    費長房道:“藍衣莫喊,回頭看牆。”

    藍衣強忍怒氣看牆:“你讓我看什麼?滿牆都是血,賣苦情嗎?”

    “莫慌,你慢慢退後。”費長房說。

    藍衣面向牆面,一步步退後,隨着距離拉開,他的眼裏充滿了不可思議。

    他驚訝地看着牆面,幾乎傻了。

    鬱萌發現不對勁,問我怎麼了。我用左手拉着她,我們一起退後,退到藍衣的旁邊,再看向牆面時,鬱萌“啊”輕叫一聲。

    牆面上全是我的血,鮮血淋漓卻筆意縱橫,竟然在牆上寫出了一個繁體字,“觀”。

    “這是什麼字?”鬱萌問我。

    “觀。”我輕輕說。

    藍衣看我,語氣不再輕佻焦躁,平心靜氣地問:“你有意寫出此字,還是無意而成?”

    “有意在無意之間。”我說:“咱們剛纔相抗,你擦拭字跡的移動,我是控制不了的。但我能引導你的手向着什麼方向來走。我也不知道最後會成什麼字,‘觀’字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怎麼講?”藍衣心平氣和問。

        我說:“剛開始我書寫的‘照’字,是從籤筒裏出來的,其實那是你的心境。”

    藍衣點點頭:“籤筒就是我的心境所成。”

    “‘照’字如何解?”我問他。

    藍衣說:“一言難盡。所謂‘照五蘊皆空,可度一切苦厄。’滿滿心經濃縮成一個字,那就是‘照’,破微塵而出大千經卷。”

    我笑笑:“最後所成的‘觀’字也是一言難盡,大千經卷每個字包含着無量經卷,重重無盡,修行不可說,全落在‘觀’字上。”

    藍衣深深看了我一眼,他沒有了痞子氣和無賴氣,氣質沉穩得不像話。

    他看看牆面,嘆口氣:“這局輸得不冤。鬱萌……”

    鬱萌看他。

    藍衣說:“你的病自現在起已經解了,以後不會再犯,這麼多年來你遭了不少罪……”他頓了頓,似乎有話沒說:“……以後好好享受生活吧。”

    說完這句話,他消失得無影無蹤,脫夢而去。

    “贏了,我們贏了。”鬱萌激動地說:“王慈,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

    我擺擺手,全身疲乏不堪,我看看她:“我也該走了。”

    鬱萌紅着臉說:“如果我們一輩子都生活在這裏就好了。”

    我笑笑,下一秒鐘離開了夢境。

    我緩緩睜開眼,自己依舊坐在龍榻旁,手裏握着鬱萌的小手,大堂裏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鬱萌也醒了,她臉上是恬淡的笑意,像是睡了一個滿滿的美夢,我放開她的手。

    我正要站起來,突然覺得右手一陣劇痛,夢境中我的手化成白骨,此刻低頭看,右手還是右手,完好無損,可是那股疼痛卻無法抑制,疼得鑽心。

    藍衣從屏風後出來,看到我點點頭。

    齊先生和元貞道長從座位上起來,鼓着掌過來:“精彩,精彩。兩位夢中鬥法,種種跌宕,數重波折,看似隨意又大有深意。”

    費長房收了葫蘆:“我說姓齊的,別光點評他們,我這懸壺神功如何?”

    “妙不可言,虛無縹緲的夢境一朝化實,種種景象皆隨心念變化,好久沒看過這麼精彩的鬥法了,這裏有長房很大的功勞。”齊先生說。

    元貞道長打哈哈:“我看這場鬥法完全可以載入道法圈的歷史,沒什麼誰輸誰贏,大家都是贏家嘛。”

    藍衣打斷他的話:“道長別這麼說,既然是賭局,必有一方輸一方贏。這一局是王慈贏,我無話可說。”

    齊先生道:“八家將果然是老牌豪門,頗有風骨,輸就是輸,贏就是贏,灑脫至極。”

    元貞道長說:“齊先生,你再點評一下。”

    這時鐵板神數的賴先生不耐煩:“你們兩個真拿自己當盤菜了,還點評上了,叨逼叨的讓人頭疼。我老瞎子雖然眼睛看不到,但我自有方法觀摩這場鬥法。要我說,這場鬥法最後點評,就兩個字。”

    衆人看他。

    賴先生說:“一個‘照’字,一個‘觀’字。這兩個字,你們這些明眼人沒有我這個瞎子理解的深邃。‘照’字說的是學習態度,‘觀’字說的是應用方法,皆微言大義妙不可言。夢中鬥法,藍衣的‘照’字被抹,說明他已經從學習階段轉爲應用階段,更上一個臺階,明心見性,若有所悟,可喜可賀,表面輸了,卻輸不足惜。王慈的‘觀’字乃用自己的鮮血譜成,其中隱含天道,王慈將會在日後修行中遇到很多障礙和波折,每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表面雖贏,只能算慘勝,勝不足喜。這兩個字暗合天意,深不可測,或許日後才能完全解開。”

    元貞道長哈哈大笑:“好一個勝不足喜,輸不足惜,好話賴話全讓你說盡了。”

    費長房說:“這一場鬥法其實有真正的贏家。”

    “誰?”衆人看他。

    費長房拍着鬱萌的肩膀:“鬱家大小姐啊。她的病徹底治好了。”衆人笑。

    鬱萌愛憐地看着我,我低着頭,右手痛徹骨髓,就跟扒皮抽筋一樣。

    我心裏慌慌的,隱隱有個預感,難道我的右手廢了?

    鬱一週過來說:“各位高人,給我個面子,請在本山莊入住。今天太晚,明天好好宴請諸位。”

    他看着藍衣,一臉憤恨,鬱萌的夢境裏明明白白說明了,她的病就是藍衣弄出來的。可鬱一週不敢跟藍衣怎麼樣,只能暗恨在心。

    他們過來向我道賀,說道法江湖終於出現了一匹黑馬,簡直後生可畏。大家正說着,我“噗通”坐在龍榻上,滿頭冷汗,再也撐不住,右手的疼痛讓我昏了過去。


目錄 存書籤 上一章 下一章
隨便看看: 魔妃凰朝:邪帝,莫下榻偷香絕品男保姆玄武戰神扛着AK闖大明惹火嬌妻:紀少,寵上天酒店供應商失憶後我變回了中二少女我只是一隻可憐的訓練師陳牧九爺的掌上小逃妻陳歌至尊人生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斗羅大陸】我是反派事業粉[穿書]鬥羅之不想當輔助的奧斯卡金枝諸天:從柱滅開始的模擬人生我成了原始人神巫穿成臺詞裏的炮灰[快穿]福德天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