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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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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他們的交談,我心驚肉跳,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天門道爲了復出做了一整套計劃,這個叫通慧大師的老頭最開始蠱惑了陳光棍,讓他去挖吳老太太的墳,在墳上做法,勾吳老太太的魂兒,用其惡鬼崇人,禍患鄉里。瘦道士就會登場,驅魔打鬼,在鄉間建立威信,爲他們下一步傳教做鋪墊。誰知道事情出了岔子,陳光棍挖墳的時候,讓我媽看見了,吳老太太的魂兒跟着我媽走了,這纔有了後面鬼上身的事。

    通慧大師爲了不影響計劃,痛下殺手,吊死了陳光棍。這麼做有兩個好處,一是滅口,陳光棍死了,一了百了。二是勾陳光棍的魂兒以魅鄉里。

    計劃順利進行着,他們下一步要在村裏建道觀,然後在河裏下毒。在這之前,老頭還有一件大事要做,那就是對付我們村的高人,也就是木老先生。

    到時候不但木老先生面臨危險,被鬼上身的我媽,也在生死之間。

    我不能幹看着,得想點辦法了。

    兩人又商量了一會兒,道士揹着包晃晃悠悠下山去了。老頭蹲在房前抽了會兒煙,然後站起來把菸頭踩滅,大步流星朝着樹林深處走去,不多時消失在林子裏。

    我等了一會兒,能有十來分鐘,老頭還沒回來。天很熱,曬得我七竅生煙,林子裏除了偶爾的鳥叫,再無其他聲音。

    我藏得心急如焚,渾身焦躁,拿出手機看看,信號全無。

    等着木淳帶人過來,怎麼也得兩個小時以後,就這麼幹等着?

    又過了十來分鐘,老頭還沒回來,我心一橫,姥姥的,拼了。

    我探頭探腦從樹後出來,小心翼翼從坡上下來,到了房前。林子裏起了霧氣,周圍都是白霧,林深幽靜,我緊張得牙牀發癢。

    我來到石頭房子前,左右看看,老頭確實是走了。

    我推了推門,木門沒有鎖,應聲而開,裏面黑不隆冬的。我緊張地不行,做了幾個深呼吸,把門全推開。

    外面的陽光射進去,屋裏泛起灰塵一樣的沉渣。掃了一眼,簡直是家徒四壁,四面的土牆,有一張破桌子,上面擺着好久沒刷的碗筷,一股嗆人怪味。

    我猶豫了片刻,還是走進去,隨手把門關上。

    在屋裏走一圈,牆上糊着破報紙,有的地方用紅筆畫着線,因爲光線太暗,字跡看不清,只好湊近了看。

    老頭好像對社會新聞特別感興趣,畫紅線的部分要麼是誰家孩子被拐走了,要麼就是暴徒在幼兒園前傷人。報紙散發着黴味,我看了一會兒,頭暈腦脹。

    怪味越來越大。我揉揉太陽穴,湊在報紙上聞,上面是有味道,只是不像聞起來那麼強烈,說明另有味源。

    我循着味走了一圈,看到牆角被報紙蓋着一個什麼東西。

    我蹲在地上細聞聞,差點沒薰吐了,就是這個味。

    我小心翼翼揭開報紙,下面是大肚子的黑壇,敞着口,散發着濃濃的味道。我捂着鼻子湊過去看,裏面黑森森的,什麼都看不清。

    我覺得這玩意挺重要,猶豫了片刻,伸手抱起罈子,別說,挺沉。

    我一路抱着出了石頭屋,拿到外面。林子裏陽光很足,照到罈子口,我探頭往裏看了一眼,嚇得坐在地上。

    罈子深處蜷縮着一團東西,看上去像雛雞,可我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個未成形的孩子。在這團東西上貼着藍色的符,上面爬滿了黑色和白色的小蟲子,黑色蟲子像瓢蟲,白色蟲子有點像活蛆,一爬一爬的。

    這個未成形的孩子表面還覆蓋着一層類似骷髏頭的花,我仔細一看,這不就是金魚草嗎,也叫鬼頭花。在我家和陳光棍死的屋裏都發現這玩意,還真是從老頭這裏流出去的。

    我噁心的想吐,不想再碰這東西,可怕老頭回來懷疑,只好強忍不適,抱着罈子回到屋裏放到原處。

    我趕緊出了屋,天門道真是邪門,其他先不說,光是這股味吧,也不知老頭怎麼會忍受這麼長時間。

    我想走了,可回頭看還有兩個屋子沒去。

    做了深呼吸,我來到第二間房子前,往裏看。這扇門是鎖着的,推不開,從破爛的窗櫺看進去,裏面似乎有個祭壇,正燃着數只白色的蠟燭。

    正看着,身後傳來一個人的聲音:“嘶,嘶……”

    我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後脖子汗毛炸了,哆哆嗦嗦回頭看。在

    樹林邊緣,正站着那老頭,他面無表情看着我:“嘶,嘶,你幹嘛的?”

    我對着他笑笑,轉頭想跑,老頭冷冷道:“再跑,我就放狗了。”

    我站住了看他,老頭走到一邊,那裏有個狗棚子,他把木門打開,吹了聲呼哨,從裏面鑽出一條黑色大狗,鎖鏈子掙的嘎嘎響。

    這狗極兇,渾身無毛,喉頭髮出“嗚嗚”的聲音,兩個眼睛都是血紅的。

    老頭把鏈子解開,挽在手上,大狗衝着我狂吠,後腳在地上猛刨,抓的到處都是土。

    我汗如雨下,不敢動一下。這狗太兇了,如果轉身跑,它三步兩步就能追上我,到時候活撕了我都不一定。

    老頭不說話,做了個招手的姿勢,示意我過去。

    我深吸口氣,猶豫好半天,實在沒有辦法,磨磨蹭蹭走過去。心裏真是懊悔極了,自己扯這個閒篇幹什麼,這下完了。

    我來到老頭面前,老頭一鬆鐵鏈子,黑狗頓時跳到我面前,狂叫。我嚇得一動不敢動,那隻狗竟然拱上了我的腿,一邊叫一邊扯着褲子,我嚇得腿都軟了。

    老頭撅撅嘴,示意我到第二間石房子前。我老老實實在前面走,他在後面牽着大狗,到了房門口,老頭掏出鑰匙開門,冷冷道:“進去。”

    我走了進去。

    這棟房子比第一個要大很多,四面牆貼着發黃的紙,正中有一尊佛像,我一眼就認了出來,居然是畺良耶舍。

    畺良耶舍盤膝坐在神壇上,是用黑色的木頭雕刻成。右手放在膝頭,左手掐了個指印,最爲怪異的是,它的周身纏滿紅線,顯得鬼裏鬼氣。

    天門道是白蓮教分支,白蓮教至高無上的心法十六觀創建人就是畺良耶舍,所以這裏出現這個,倒也在情理之中。

    我正看着,老頭在後面推了我一把:“跪下。”

    大狗在身後汪汪叫,使勁扯我的褲腿,我沒有辦法,好漢不喫眼前虧,只好跪在地上。

    老頭把大狗拴在門口,狗還在狂叫。他到神壇旁從桌子下面掏出罈子,把手伸進罈子裏摸,時間不長摸出一個血淋淋的肉,不知是什麼玩意,扔到外面。

    黑狗一口叼住,趴在門外,啪嘰啪嘰喫起來。

    老頭坐在蒲團上,屋裏極其陰暗,光線難入,只有蠟燭的火苗在顫抖。

    “你是哪來的?”老頭問。

    我磕磕巴巴像是背課文:“我是吳家屯的,學生,放暑假來親戚家玩,在林子裏走散了。我真是不是故意的,你放了我吧。”

    老頭慢條斯理拿出一個鐵盒子,從裏面掏出土煙,慢慢卷好:“除了你還有誰?”

    我趕忙說:“沒了,就我自己,和別人走散了。”

    老頭點點頭:“既然這樣,那你就別走了。”

    我嚇懵了,暗暗後悔,我要說還有同伴,他還能顧忌顧忌,說只有我自己,老頭肯定以爲我死了都沒人知道,更肆無忌憚了。

    老頭呵斥我:“趕緊跪好,低頭!”

    我不明所以,只好按照他說的,把頭深深埋着。他站起身,拿起了什麼東西,慢慢悠悠走到我身後。

    我呼吸急促,後脖子竄涼風,心想不能坐以待斃,乾脆拼了得了。正要起來,突然腦後捱了重重一下,大腦瞬間空白,摔在地上昏迷過去。

    不知多長時間,我被人用水淋醒。動了動,發現被捆得緊緊的,扔在地上。還是在這間屋子裏,四周點着蠟燭,畺良耶舍的雕像坐在高處,火苗中拉出長長的黑影,拖在牆上。

    老頭盤膝坐在我的旁邊,他腳下扔着一根血跡斑斑的大棒子,剛纔應該就是用這東西砸的我。

    老頭在燈火的照耀下,玩着手裏一樣東西。我一看就懵了,他玩弄的正是黃九嬰留下來那個人形琥珀。

    火苗照在上面泛出奇異的光彩。老頭看我醒了,問道:“這枚舍利是哪來的?”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這玩意是舍利子。

    舍利據說是一個人肉身的精華凝結,一般只有得道高僧纔有,沒想到黃九嬰死了,居然留下這麼一枚舍利子。

    我磕磕巴巴說不出什麼來,老頭翻出一張身份證看了看,對我說:“你叫王慈,你不是吳家屯的人,你是東溝的。東溝有高人,和你是不是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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