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臨熹始終保持着的微笑隨着六耳譏諷的話,順細小的皺紋一點點流落出去。
他理了理搭在龍座上的袍衣,前傾着的身子,慢慢擺正:“高僧,你們佛家能將此當做平等看待,可我們比丘國的百姓可不一定。若是他們知道高僧願意爲了那一千多個小孩的性命犧牲自己,一定會非常感激你的。”
六耳險些拍手叫絕,這樣強詞奪理的**話都能說出口,臉皮之厚着實叫人佩服。自己以前見過的冤魂,可沒少被這樣道貌岸然的傢伙給騙得團團轉。
她舉起手裏的佛珠,緩慢撥弄起來:“聽陛下的意思,貧僧還應該感謝纔對?”
“不然的話,若是高僧執意不從,那豈不就要搖身變作害死那一千多個孩子的**了?”
六耳低頭繼續看着那串佛珠,又小又光滑的珠面反射出她淡漠的表情:“可若是貧僧不在意比丘國百姓的評價,執意不從呢?”
此話剛落,殿上忽然冒出諸多帶着武器的人,烏泱泱把龍座周圍堵住。
國丈笑嘻嘻地捋起鬍鬚,對六耳眯了眯眼睛:“那陛下自然也能找個由頭定你死罪。”
“陛下倒是不怕我朝聖上的怒威,”六耳佯裝出自己正強忍恐懼的模樣,“貧僧可是奉唐王之命前去西天的。”
“可那並不代表着,若是你犯下了罪行,我們就得忍氣吞聲。”國丈站起身,走到六耳面前居高臨下望着她。
六耳會看着她,**說話。
丘臨熹此時**來,也不再維持假惺惺的客氣:“高僧,你若是聽從,尚且還能落個好名聲。朕可以爲你蓋廟立碑,讓我國子民世代稱頌。可若是不從,不僅沒命,還平白添了點壞名聲,何必呢?”
六耳繼續撥弄佛珠。大殿的陽光已被層層侍衛遮蔽,而夏日炎炎,殿內的木香氣被徹底烤出來,不僅失去了香馨,還總讓人覺得又悶又熱。
等了許久,侍衛領頭慢慢抽出佩刀。利刃剮蹭刀鞘,發出冷厲的刺耳聲響。
就在這刺耳的聲響裏,六耳嘆出了一口氣。“罷了,那貧僧自然選擇識時務者爲俊傑。”
她朝丘臨熹伸出手:“拿盤子和刀來。”
丘臨熹見她妥協,面露竊喜,急忙叫宮女送來了玉盤和銀匕首。
六耳將玉盤捧在手心,擡眼看了丘臨熹一眼:“要什麼心?”
“就要你那顆黑心。”
“好啊,我找找看有**。”六耳笑眼盈盈,忽然一把刀狠狠捅進了胸口,鮮血霎時讓袈裟顯現出了更深沉的顏色。
而她面不改色,繼續向下拉動,刀刃割開了胸口,形成一道大大的窟窿。
階下排排站立的侍衛們見狀幾乎是個個面露驚異,下意識退後半步。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更讓他們血氣方剛的男人都不住地雙腿發軟。
六耳放下刀子,伸手鑽進那道傷口裏,抓出一顆滾燙的心放在玉盤上。緊接着,再伸進去,再拿出來一個......就這樣直到那玉盤裏裝滿了整整七顆還在跳動着的心。
旁邊的丘臨熹和國丈,縱使心狠手辣,也被眼前的一幕生生怔住,看呆了眼睛。
六耳卻好似旁若無人,也不去管還在流血的傷口,用紅透了的手端起玉盤看着那裏面血淋淋的場面,卻彷彿是看一副珍貴的藝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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