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此“原來如此……”姑娘粲然一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小女才拙，能得小兄弟們這麼喜歡，還真是多謝。”
&ep;&ep;“姑娘可別這麼說，你的畫技當真不賴，況且……”莫文猶豫一下，“只怕那些普通的畫師，也未必有姑娘你畫的如此傳神。”
&ep;&ep;姑娘掩面輕笑，明明隔着白紗，卻讓人恍如看到一雙細彎峨眉，碧波明眸。
&ep;&ep;“小女無法看到自己所做之畫，究竟如何，也不過都是聽人評論。小兄弟這般肯定小女，昨日還幫助小女，真是感激不盡。”
&ep;&ep;語罷，她捻起裙邊往簡陋的蓬下走去，取來紙筆。“小女無以回報，若一幅拙作能讓諸位歡喜，便也值了。還敢問，是這位想要畫像嗎？”
&ep;&ep;“啊……是的是的。我想讓姐姐你也給我畫一張。”悟淨明白悟空的用意急忙順着他們的說辭接話，隨後煞有其事的往前站了站，整理衣裝道，“需要我擺什麼姿勢嗎？”
&ep;&ep;“正常就好。”姑娘臉上始終掛着微笑，遞給悟淨一張凳子，臉則轉向一旁的悟空和莫文，“抱歉，可以用來坐的東西只有這一個了……二位若是不介意，可以到小女蓬下坐着等會兒。”
&ep;&ep;“啊，沒關係沒關係，我們就這麼……”悟空剛想揮手拒絕。
&ep;&ep;忽然，腳邊迅速竄過兩隻貓咪，悄無聲息又迅速地移動到蓬下，轉身看着悟空和莫文。
&ep;&ep;斑斑和瑁瑁？
&ep;&ep;剛纔姑娘聲音傳來後，三兄弟回頭那一瞬，那兩隻貓妖就消失了的無影無蹤。起初悟空心裏還有點擔心有詐，如今看來，只是變回原形藏起來了啊。
&ep;&ep;不過，看它們繞着姑娘墊褥徘徊，時不時轉身衝兩人示意的樣子，是想讓他們答應下來？
&ep;&ep;“那……姑娘不介意我們弄髒你的墊褥就好。”
&ep;&ep;“本來就破敗簡陋，哪裏談得是上髒或不髒。”姑娘頗爲無奈地嘆息一聲，旋即落寞的情緒一掃而過，“哦對了，還不知如何稱呼幾位小兄弟？”
&ep;&ep;“我姓孫，昨天另外一個幫你的是我二師弟，姓朱，拜託你畫畫的是三師弟，姓沙。”
&ep;&ep;“孫先生、朱先生還有沙先生……”姑娘喃喃自語，每念一次名字便輕輕點頭，“小女記住了。啊，小女名慕春，諸位直接喚名便可。”
&ep;&ep;“那便有勞慕春姑娘爲我師弟畫像了。”莫文說完拽住悟空的袖口往慕春的墊褥那裏走去。
&ep;&ep;身後，慕春轉身，備好東西，迅速進入狀態來。
&ep;&ep;亦如昨夜那般信手拈來，慕春繪畫的手竟連遲疑都不曾有，短暫的停頓，也不過是爲了調整手腕，方便作畫罷了。
&ep;&ep;悟空和莫文坐在墊褥上端詳慕春作畫的背影，青石磚上的寒氣透過墊褥貼在大腿背上，即使還有一層衣物，那種從大地深處滲透出的刺骨還是令兩人如坐鍼氈。
&ep;&ep;這姑娘如此羸弱，竟是在這樣的條件下睡了一晚嗎？那該有多冷多難受？悟空和莫文不敢想象，發自內心同情起她來，同時脆弱的懷疑再度動搖起來。
&ep;&ep;如果真的是妖怪，怎麼可能只是弄這麼一個破敗不堪的庇護地，哪怕是修爲尚淺，變些能暖和身子、像樣的被褥，還是能做到的啊！
&ep;&ep;盯着地面那層薄到等同虛設的墊褥，悟空眉間情緒複雜，可還沒沉浸在這情緒裏多久。斑斑忽然蹭着悟空的手，讓她回過神來。
&ep;&ep;“怎麼？看她住得這般可憐，你動搖了？”
&ep;&ep;悟空正在沉思，冷不丁有個活物蹭上身體，多少驚嚇了些，立刻收手：“欸！”
&ep;&ep;“切，要我說，就是因爲她住這麼差，纔不正常！”
&ep;&ep;兩隻貓咪壓低聲音都難掩那濃烈的厭惡情緒，只見斑斑拍拍那層墊褥，又指指慕春的背影。“這麼一個羸弱的女子，庇護所這般破舊，在寒秋露宿一夜，卻不見身體有恙，甚至容光煥發，正常嗎？”
&ep;&ep;“話雖這麼說……”莫文略有些沒底氣地反駁着，可往下又找不出非常有力的理由，漸漸又沒聲了。
&ep;&ep;斑斑“哼”了一聲，忽而繞着自己的身體轉上兩圈，最終臥在了地上，虎視眈眈盯緊作畫的慕春。
&ep;&ep;慕春一心創作，沒有留意身後那道尖銳寒冷的目光，反而是悟淨坐在那裏，隔過慕春的肩頭剛好能看見斑斑幽綠的目光。雖然知道那不是針對自己的，可還是忍不住頭冒冷汗起來。
&ep;&ep;這下，反而是悟淨的顫抖引起了慕春的注意。她停筆擡頭，關切道：“沙先生，你不舒服嗎？”
&ep;&ep;“啊？啊！沒、沒什麼的……”悟淨擺擺手，抹去額頭上的冷汗，用嘴型示意斑斑可不可以轉過去。
&ep;&ep;斑斑一臉嫌棄地轉回去，卻又不安生地開始四處轉悠起來，她緩步走到慕春的畫簍旁邊，擡頭眯起眼睛掃視那些畫軸。最終，她鎖定了那個最乾淨精緻的。
&ep;&ep;悟空和莫文也注意到她的神情從有目的性的警惕變爲聚焦的堅決，心下大驚，連忙撲上去。
&ep;&ep;“喂！等等！”
&ep;&ep;但還是晚了一瞬，雖然撈住了斑斑將她拖了回來，可那雙伸出的爪子還是推倒了畫簍。幾卷畫軸撲棱棱滾落在地上。而那張畫軸最精緻乾淨的，則掙脫束繩，嘩啦啦展開一半來。
&ep;&ep;聽到動靜，慕春轉回頭，擔憂道：“孫先生朱先生，怎麼了？”
&ep;&ep;莫文低頭慌亂着想把東西收起來，轉頭緊張道：“啊！慕春姑娘……額，剛纔有隻老鼠竄過來想啃你的畫軸，我們把它趕走了。”
&ep;&ep;“什麼？”只見慕春身體一滯，竟是直接扔下手裏的畫筆紙張起身衝了過來，速度之快像是要突破那嬌小身體的極限。
&ep;&ep;她一頭撲向散落在地上的畫卷，手上來回翻找着，再開口聲音佈滿慌亂以至於顫抖起來。“孫先生，那張畫有沒有事！那張畫……”
&ep;&ep;“哪、哪張？”悟空被慕春的反應嚇到。先前始終溫柔恬靜的女孩忽然變得激動，語氣不復柔和，反而充滿衝擊力，前後反差不僅令她，還讓莫文也慌了神。
&ep;&ep;慕春還在翻找着：“就是、就是畫軸最好看的那個，質地最好的那個！很容易看到的！”手上動作不止，她如同失去什麼摯愛一樣瘋狂地尋找着。
&ep;&ep;受她情緒感染，悟空和莫文也開始在地上掃視。好在那副畫軸確實在一堆粗製濫造的捲紙中尤爲突兀，片刻便可察覺。
&ep;&ep;悟空立刻起身抓起它遞過去：“啊，慕春姑娘，是這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