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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失明的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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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p;&ep;那小二聲音很大,拔高聲音,像是豎起了一塊活招牌,故意讓路過的行人紛紛駐足觀看。

    &ep;&ep;要住的店家門口出了事,悟空和莫文自然也想一探究竟。他們對視一眼,輕易地擠進人羣的最前排,這纔看清了小二呵斥的對象:那是一個女孩,年紀約莫不過十八,瀑布般的黑髮披散,俏臉光滑得鵝蛋似的,看上去是個美人坯子。只是當人的目光移到她的臉上時,卻看見那雙本應秋水般的黑瞳上卻蒙着一塊白布,兩塊駭人的血斑侵染其上這是個瞎子。

    &ep;&ep;女孩蹲着身子,低頭一言不發,卻死死地靠着身後的一塊畫板,擋着釘在上面的一副畫作。慌亂之中,她碰倒了放在身邊的架子,雪花般宣紙四處飛揚。

    &ep;&ep;“小二,怎麼了?”悟空伸出順手抓住幾張飛過她身邊的白紙,出言詢問道。

    &ep;&ep;小二啐了一口:“這瞎子娘們兒,滿口胡言的,非要在我們店門口擺攤畫畫。大夥兒評評理,這瞎子她能畫畫嗎?坐在這就是個攪生意的!快走快走,再不走我可叫人了啊!”

    &ep;&ep;一直低着頭的女孩聽了這話,忽地揚起臉來,語氣顫抖道:“不,我不能走。大人,我真的能畫畫,讓我留下來吧。我需要錢……”

    &ep;&ep;她未落淚,卻憑空生出一股梨花帶雨之意,引來人羣一陣唏噓。站在其中的莫文看她可憐不禁心軟,思慮一下,俯下身柔聲對那女孩道:“你真的會畫畫?”

    &ep;&ep;女孩聽到聲音,轉向了他,很堅定地點了點頭:“我會的。”

    &ep;&ep;莫文點點頭,站起身來看了小二一眼:“如果她真的會畫畫,那就可以讓她留下來了吧?”

    &ep;&ep;小二聽出了他的意思,嘴一撇:“連畫的東西都看不見,還畫畫?客官你長得還算俏,讓她來畫,小心給你畫成晏嬰。”

    &ep;&ep;此言一出路人們皆是鬨笑。

    &ep;&ep;悟空看着聽了他們那嘲笑聲,微微皺了皺眉,上前道:“不試試怎麼知道,萬一給能畫成宋玉了呢?何況晏嬰怎麼了?千古名士,斗山才華,就因爲不好看就要被取笑?喂,姑娘,現在給我們師兄弟畫一張可好?”

    &ep;&ep;女孩也不多話,只是點點頭,站起身來,撿起地上散落的顏料和畫紙,輕柔地鋪到了畫板上。她轉向空莫二人,竟是側頭傾聽,白布和失明此時再也擋不住她認真的神情。她垂下頭去,畫筆在她手下起起落落,簡直像是舞者在翩翩起舞。人們戲謔看戲的神情在畫筆絕倫的舞姿中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震驚。

    &ep;&ep;長長短短的線條在宣紙上波浪似的流淌,將兩人的姿勢神態定格在宣紙之上。恰到好處的顏色爲其畫龍點睛。女孩繪畫的動作很輕柔,蘸去顏料時都只是蜻蜓點水般地一劃,但就是這輕輕點點的動作中,二人的身影漸漸呼之欲出。

    &ep;&ep;兄弟二人都不由得露出了些許驚訝。在他們的目光還未從那舞動的畫筆上移開時,女孩已經放下了筆,撣去手上不經意間沾上的顏料,不聲不響地將畫板轉向對面。不是宋玉,當然更不是晏嬰,師兄弟二人的眉眼都正正地定格了,在溫和的色彩之中,兩道身影躍然紙上。

    &ep;&ep;悟空仔細地盯了莫文一陣,將他的五官映在眼中,直到盯得得莫文都有些不自在了,這才轉過頭去看看那副畫,半晌發出一聲由衷感慨:“真像啊。”

    &ep;&ep;此刻早已沒有多語的閒人了。女孩神乎其神的記憶封住了所有人的嘴,店小二自然是最發不出聲的。他張大了嘴看着女孩,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ep;&ep;“人不可貌相,記住了。”悟空接過那副畫,在他眼前一晃。

    &ep;&ep;小二被她晃得回過神來,發覺人們譴責的目光幾乎把他紮成了刺蝟。他嚥了口口水,有些僵硬地扭出一個笑。

    &ep;&ep;“這、這位姑娘的繪畫技藝真是高超,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了。誒,有姑娘在此,我們小店的生意也該紅火啦!各位老爺進來看看,我們新進的龍井茶…”

    &ep;&ep;但他這幾聲吆喝也沒收到什麼迴應,看熱鬧的人羣三三兩兩地散去,有幾個人還嘲諷地向他吹着口哨。倒是有人一臉欽佩地轉向那女孩,詢問畫作價錢的聲音此起彼伏。

    &ep;&ep;“姑娘,你到底怎麼做到的?”莫文仔細觀察着畫像,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ep;&ep;“靠聽。”女孩小聲回答着,“失明久了,倒是能靠聲音聽出來人形。”

    &ep;&ep;“真的?好厲害!”一向見多識廣的悟空也禁不住讚歎,說着就要掏銀子,“啊對了姑娘,這畫多少錢?”

    &ep;&ep;女孩像是愣了一下,隨即嗤嗤笑起來:“大人救我於水火之中,這麼一副陋作還要什麼錢呢?不嫌棄的話送你們就是了。”

    &ep;&ep;“也好,省的悟淨回去又要絮叨啦。”莫文開着玩笑從悟空手裏拿過那幅畫,細細看後小心地卷好,對女孩道:“姑娘,謝了。”

    &ep;&ep;女孩笑着應了一聲,接着便去照顧突然紅火起來的生意了。

    &ep;&ep;二人最後看了女孩一眼,便轉身往客棧裏走。

    &ep;&ep;推開客棧的大門,一眼看見坐在櫃檯邊的玄奘和悟淨,兩人正在喫飯。

    &ep;&ep;悟空立刻小跑過去:“師父,我們回來啦!”

    &ep;&ep;玄奘見了她也是滿臉笑意:“逛得如何?”

    &ep;&ep;“挺好的。需要的東西都買夠了。”悟空瞥着莫文拿着的畫笑道,“順帶剛纔在外面做了個好事,哈哈。”

    &ep;&ep;“那就好。趕緊坐下喫飯,喫完飯就去棧裏休息,我和悟淨散步消消食,他陪着,別擔心。”玄奘很是自然地邊說着邊將一把鑰匙放到悟空手裏。

    &ep;&ep;“好的師父。”悟空接過鑰匙答應着。莫文等了一會兒卻見玄奘繼續動起了筷子,疑惑道:“欸師父,我的房間鑰匙呢?”

    &ep;&ep;“哦,忘了說了。”玄奘一拍腦袋,“我和悟淨逛遍了周圍的客棧,比較便宜的只有這間了。不過他們只剩兩個雙人間,但咱們四個都熟,住一起也無所謂。今晚上咱們兩人一間,我和悟淨,你和悟空。”

    &ep;&ep;空氣莫名沉默幾秒,隨後客棧裏突然響起掀翻了房頂的驚呼。

    &ep;&ep;“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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