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李少國站在院子門口左顧右盼，就看家門前這條路上有沒有成雙成對的人影。
結果等了半天，一直沒有看到李少安和孫麗萍出現。
無奈之下回到堂屋裏，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鐘，已經是晚上六點一刻。
“怎麼，來了嗎？”
譚紅霞正從竈屋裏端出最後一鉢菜，這裏面是土豆燉牛肉，是李少安很愛喫的一道菜。
自一家人來到縣城生活之後，在花銷上面一直有李少安補貼，生活水平更是提高不少，平時只要想喫肉了譚紅霞都會去菜市場買些回來。
“還沒呢，也不知少安和麗萍動身了沒有。”
“再等等，麗萍現在和我們不一樣，她公務繁忙，有事要處理也是正常。”
“嗯，我去多弄些木炭來，一會兒多搞幾個爐子。”
李少國說着正要去後面雜物間提一桶木炭，剛轉身就看到門口冒出兩個人影，正是迎風厲雪而來的李少安和孫麗萍。
兩人沒有打傘，衣服和頭髮上都落了不少雪花，不過這麼看上去，兩人手牽手靠在一起的樣子倒是讓人挺羨慕的。
“少安，麗萍，你們來了。”李少國忙走到門口，把兩人往裏面迎，“快進來，外面冷。”
“麗萍啊，今天單位的事情太忙了吧。”譚紅霞也走了上來，拉着孫麗萍的手往裏面走。
李少安搶着說道：“萍萍她們單位下班倒是挺早，不過我們兩是一路走過來的，所以到得遲了些。”
譚紅霞一聽，當然懂得其中原因，兩個熱戀裏的孩子，自然是想要有更多的時間獨處，一路冒着漫天大雪相互依偎傾訴，到得遲了也沒什麼。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今天一家人團團圓圓過小年。”
李少國想得沒譚紅霞那麼細，他只盼着李少安和孫麗萍能來一起團聚，如今見兩人已到，心裏早已經樂開了花。
“你們快上桌，我去後屋弄點木炭來，一會兒多燃幾個爐子。”
“哥，讓我去吧。”
李少安擔心李少國身體。
李少國拍了拍胸口說道：“這點小事你就別擔心了，一桶木炭而已，大哥還是提得動的。”
李少安纔不管那麼多，要他不再就算了，只要他在的情況是絕對不會讓大哥去幹任何體力活的，當即搶着拿着裝木炭的鐵皮桶和火鉗去了後面雜物間。
孫麗萍一刻也不想和李少安分開，跟着也一起來到了雜物間。
打開門，那雜物間裏有一股尿騷味迎面撲來。
孫麗萍聞到那味道微微皺了皺眉眉頭。
“這是老鼠尿的味道，沒薰着你吧。”李少安回頭看見孫麗萍的模樣，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逝，孫麗萍很快恢復往常表情，問道：“這裏面有老鼠？”
李少安點頭道：“是這樣的，到了冬天就是這樣，那些老鼠會躲在炭堆裏過冬，還會在炭上面留下尿漬，以前我們在鐵山灣過冬的時候都是這樣，已經習慣了這味道。”
不知爲何，聽到李少安說起在鐵山灣老家的事情，孫麗萍心
中有幾分酸楚之感，想來他小時候生活在那閉塞的大山裏，生活條件應該是很糟糕的。
“你就站在門口給我打着手電筒吧，我進去取炭。”
李少安怕孫麗萍受不了這味道，把手電筒交給她，讓她在門外等着，自己進到裏面選了一些沒煙的好炭一併拎了出去。
兩人回去的路上，孫麗萍挽着李少安另一隻手，大有問責之意，計較道：“剛纔在堂屋裏，你當着大哥大嫂的面叫我什麼？”
“萍萍啊，怎麼了？”李少安故意裝傻充楞。
孫麗萍羞得臉頰通紅，埋怨道：“只有我爸媽才叫我萍萍，再說你不是一直叫我麗萍，怎麼突然換了這麼肉麻的叫法，而且還是當着大哥大嫂這麼叫，你讓我怎麼辦。”
李少安哈哈大笑，當即抽出手摟着孫麗萍的腰，說道：“那有什麼，叫萍萍不顯得咱倆親密嘛，而且叫萍萍我大哥大嫂不也沒覺得怎樣嗎。”
“你怎麼知道大哥大嫂就不會在背後笑話我？”
“他們笑你做什麼，你這麼好的弟媳婦，他們喜歡還來不及呢。”
快要走到堂屋裏，孫麗萍拿掉了李少安摟着自己的手臂，似慍實喜地瞪了一眼李少安，“以前可沒發現你這麼油嘴滑舌。”
李少安樂道：“那現在發現了，想跑也遲了。”
兩人回到屋裏，李少安把炭交給李少國，左右看了一遍沒見李松林和李松樹兩小子的人影，不由問道：“大哥，倆侄子呢？”
“被你大嫂關在屋子裏寫作業呢。”李少國低着頭撥弄炭火。
“大嫂，把那倆小子叫出來吧，一起喫飯了。”李少安對譚紅霞笑道。
譚紅霞扯開嗓子衝房裏喊了一聲，“松樹、松林，叔叔和嬸嬸來了，出來喫飯了。”
話音剛落，房門一下子就被拉開，這倆小子像是兩隻猴子一樣竄了出來。
孫麗萍把李松林叫到身邊，摸了摸他的頭，笑問道：“松林，老師佈置的寒假作業完成得怎麼樣？”
李松林臉色一紅，支支吾吾道：“都，都完成了。”
“光完成不行，你底子薄，假期裏也不要落下功課，每天都要安排好時間來複習。”要說以前孫麗萍可是在四中抓教學成績的，要督促起李松林來那是信手拈來。
“好，我一定好好複習。”李松林低着小腦袋。
李少安趕緊替小侄兒解圍，拍了拍他的背，說道：“松林這半年個頭長了不少啊，都成小大人了，快來上桌吧，到了喫長飯的年紀了，一會兒一定要多喫兩碗。”
李松林被李少安救了一把，如獲大赦一樣趕緊上桌。
譚紅霞笑着招呼道：“來吧，都上桌吧，今天是小年夜，我們一家人團團圓圓。”
每到這個時候，都是李少國最難受的時候，因爲嘴饞啊，這麼一桌好喫的菜餚，偏偏因爲自己的腎病滴酒不能沾，這可把他給愁壞了。
“要不……”
“不行！”
李少國還沒說出“喝點兒酒”幾個字，就被一家人一齊懟了回去。
“行，不喝，不喝，只要一家人聚在一起比什麼都好，咱們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