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錯。”言安希點點頭，話鋒卻是一轉，“但，錯就錯在你的心軟，你的善良。知道嗎？”
“媽，你別說了。我……我辜負了你們。”
“念安啊……”
“我沒有臉回去了。”慕念安別過頭，擦了擦眼角，“但我依然把你們當成我的父母。我依然敬重您們，愛您們。”
“爲人父母，最大的希望，不過就是你能夠在我身邊啊。而不是一個人在這裏受苦。”
“我不苦的，媽，我不苦。”
慕念安違心的說着這些話，言安希聽了，心裏都跟着難受。
“你說自己不苦。可是你的苦，我都知道，我都看得見啊，念安。”
言安希的聲音，又一次的哽咽了。
她的眼圈，泛着紅。
“你怎麼不苦，念安，你告訴我。你從小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這樣的性子。都說富養女，我們把最好的都給你，可你總是自卑。我一度懷疑，我的教育方法出了問題。”
“媽，別說了，別說了……”
慕念安聽不下去了。
“回家，跟我回家。”言安希說，“如果，你還把我當你的媽媽的話。”
“媽！你……你這是在逼我。”
“逼你，對，就是逼你。你爲了一個白星離，可以放棄我和你爸爸，還有你哥哥。我現在就是要你做選擇。”
慕遲曜伸出手來，輕輕的拉了拉言安希：“別說這樣的話。”
“可是，我不這麼說的話，她就永遠是這個優柔寡斷的性子！”
“這樣。”慕遲曜想了想，給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我們給念安一點時間。好不好？”
“時間？”
“對。”慕遲曜看着慕念安，“三天夠嗎？不夠就五天，還不夠就一個星期。最遲不會超過半個月。你可以用來，好好的思考。”
慕念安不敢直視爸爸的眼睛。
因爲這雙眼睛，似乎是能夠看透人心。
太過銳利了。
“也行。”言安希勉強的接受了這個方案，“念安，給你時間，你可以好好的考慮。到底是要離開慕家，給白家的罪過承擔責任，跟我們斷絕關係。還是放棄白星離，回到慕家來。”
“媽，你……”
“我說了，我就是要逼你。兩個選擇，你好好考慮一下。”言安希說，“到底在你的心裏，是白星離重要，還是我們重要。”
“當然是爸和媽媽重要了！”
這是慕念安想都沒有想，就說出來的話。
在她看來，這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的。
在她的心裏，現在，最重要的人，就是爸媽。
“那好。”言安希看着她，“既然，我和你爸重要，那麼，現在就跟我回慕家去。”
慕念安拉着她的手：“媽。我不是要照顧白星離，我也不是非要跟白家的人在一起。而是，只要他存在一天，他就會成爲我的噩夢。他會來找我，會給慕家帶來麻煩。”
“他一個人，根本掀不起多大的浪啊。你只要不搭理他就可以了。”
“可是我完全不理他，拋棄他，他怎麼……活下去啊？”
慕念安知道，白星離之所以能夠撐到現在，等的，就是她長大，可以爲他所用。
如果，一旦白星離失去了這個報仇念頭的支撐……
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很可怕。
很難想象。
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是什麼事都有可能做得出來的。
言安希問道：“他如果非要尋死覓活的，那就是他自已要作死了，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去死啊。”
“念安，你要是抱着這種想法的話，那我告訴你，白星離能喫死你一輩子。”
“我……”慕念安低下頭去，“是的吧。他就是篤定了，我不會不管他，不會任由他，所以才這麼的利用我。”
“你可以善良，但絕對不是愚蠢低級的善良，懂嗎？”
慕念安的眼裏，閃過一絲動容。
是啊，白星離的生死，如果她不管，那又怎麼樣呢？
誰會譴責她嗎？
何況，她只要做到問心無愧，對得起白星離，也對得起白家就夠了。
更何況，白家對她……也沒有多大的恩情。
投胎這種事情，不是她能決定的，白家也沒有盡過撫養的責任。
如果她一心一意的對白星離，白星離不領情，還要利用她，她這又是何必呢？
是非對錯，在慕念安的心裏，其實早就有了一杆秤。
“我知道了。”慕念安說，“媽，你……給我時間，好好想想吧。”
言安希見她的樣子，似乎是有點被說動。
見狀，言安希還是再加一把勁，再說點什麼的時候……
卻被慕遲曜給打斷了。
“差不多了。”他說，“話，點到爲止就好。我看，念安心裏，已經有答案了。”
“你……”
“走吧。”慕遲曜彎腰，握着她的手，把她從沙發上拉起了，“給念安一點時間選擇。”
言安希嘆了口氣：“好吧，也只能這樣了。”
慕遲曜又看向慕念安：“孰輕孰重，你自己好好考慮。總之，你也不欠白傢什麼。非要說欠的話，你欠的是慕家的。”
慕念安看着他：“爸，我……我明白了。”
“嗯。”他淡然的點點頭，攬着言安希的肩膀，“我們走吧。”
慕念安起身：“我送送你們。”
言安希說道：“你送到門口就好了，晚上，你一個人住在這裏，進進出出的危險。”
“好。”
臨走的時候，言安希抱了抱慕念安。
感受到久違的媽媽的懷抱，慕念安差點當場哭出來。
等到他們走後，她的眼淚纔敢掉下來。
其實，從白星離出現在她生命裏的第一天開始，她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如何選擇，走哪條路，是早就規劃好了的。
不是到現在，纔來做出選擇的。
她偷走慕氏集團的機密文件，篡改，給了一份錯誤的交給白星離，她選擇了慕家。
而，斷絕關係，她選擇的是自己一個人生活。
可現在，事實擺在她面前，慕家對她恩重如山。
但又一個事實擺在她面前，慕以言說，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