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慕念安打斷他的話：“爸，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也明白。
但，是我選擇的。”
“慕念安。”
慕遲曜的聲音，忽然加重了，“你不想連累慕家，不想被白星離利用，不想給我們添麻煩，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母親？”
慕念安猛地擡頭，看着一邊的言安希。
言安希已經偏過頭去，擡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她在哭。
“媽……”“念安啊。”
言安希的聲音裏，帶着哽咽，“我養你二十年，二十年。
雖然，你不是我生下來的孩子，但是，我對你的感情，卻一直都是如親女兒一般。”
她這麼一說，慕念安強忍着的眼淚，也掉落下來了：“媽，對不起……我，我下輩子，再做你的女兒。”
“你有沒有想過我，”言安希問道，“我從來沒有因爲你是收養的，而對你有半分的不上心。
你現在，說走就走了，那我呢？”
她不就相當於，丟了一個女兒了嗎？
二十多年，日夜相處，點點滴滴的感情啊。
這難道，不比慕念安和白星離那點微弱的親情，更重要嗎？
“我走，是不想給您添麻煩，也不想讓您再鬧心了。”
“你是捨不得白星離顛沛流離！”
言安希說道，“所以，你就狠心拋棄了我們！”
“不是的媽，不是的。”
慕念安連連搖頭，“我又何嘗不想留下來，陪在你和爸爸的身邊，繼續當你們的女兒呢？”
可是……身不由己啊！她只能這麼做。
“既然想，那就留下來。”
言安希看着她，“慕家依然當你是女兒，依然認你，不會因爲過去的事情，對你有半分的嫌棄。”
“可是，媽，我心裏，過意不去。”
“你還是想去陪白星離。”
“真的不是，媽。”
慕念安解釋道，“我跟着白星離，又能落着什麼好？
等他出獄，我也不會跟他生活在一起。”
“既然這樣，你還執意要走幹什麼呢？”
慕念安沉默了一下。
她清清楚楚的，把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了。
“媽，只要我一天還在慕家，白星離就會打我的主意，就會想要通過我，對慕家下手，你明白嗎！”
“你不理他，不要被他說動就好了啊！”
“可是他無孔不入！”
慕念安回答，“我怎麼躲？
我以後的日子，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躲避他嗎？”
“你……我！”
言安希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她是從心眼裏，就把慕念安當做自己的親女兒。
現在，慕念安說走就要走，她怎麼捨得？
“你走了，他還是會找你的。”
言安希說，“不管怎麼樣，你都是甩不掉他的。
既然如此，你爲什麼不選擇，跟着我們呢？”
“我不能再這麼自私的，連累慕家，讓慕家因爲我，而鬧成這樣了。”
言安希只覺得頭疼。
她忽然看向慕以言：“以言，你來說她幾句。
她這個丫頭，爲什麼，就這麼的倔呢？
怎麼都說不通。”
慕以言只是沉默。
因爲，他也希望，慕念安離開慕家。
“以言！”
言安希見他不出聲，又喊道，“難道，你希望失去這個妹妹嗎？”
慕以言只是說道：“我尊重她的想法。”
“你……”慕念安看了慕以言一眼，又低下頭去。
這樣好的哥哥，她也要離開，也會失去了。
屬於慕家千金的一切光環，榮耀，都不復存在了。
慕以言又補充了一句：“只要她捨得，她能狠心離開，那就隨她去吧。”
在他看來，失去了慕家千金的這個身份，纔是他靠近慕念安的，最好時機！最好！沒有之一！他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讓慕念安再回慕家的大門。
如果她能再次回來，那麼，一定是換了一個身份！言安希見自己的兒子靠不住，又只好去求慕遲曜。
“你說句話啊！”
言安希問，“你難道，也捨得這個女兒嗎？
她小時候，你也抱過她親過她！”
“安希，剛剛我跟她說的那些話，你也聽到了。”
“你……你再說，多說些。”
“媽。”
慕念安出聲，“你不要再多說了，我已經決定了。”
“你怎麼這麼傻啊！你姑父剛剛說，是一點都沒錯！你一個人，到底要怎麼扛得住啊！”
“沒事的，總會習慣，我會離開慕家，讓白星離根本找不到我。”
慕念安說，“但是，我還有一件事，要求爸媽。”
言安希急忙問道：“什麼？”
“放了白星離，不要起訴他。”
慕遲曜還沒有回答，慕以言已經出聲：“不可能。”
“哥！”
“現在放他出來，只會讓他把局面，給攪和得更亂。”
慕遲曜點點頭：“是，以言說的沒錯。”
“爸！”
慕念安問道，“我離開慕家之前，我就這麼一個請求，你……都不答應我嗎？”
“我是爲你好。”
“可是，監獄裏的日子，他怎麼過？
他過不下去的，”慕念安連連搖頭，“萬一，他跟白父一樣，在裏面自殺……”慕以言問道：“白星離捨得死嗎？”
她一怔。
“白星離捨不得死的。
也還覺得自己，大仇未報，他不會甘心的。
忍辱負重這麼多年，他等的，就是你成年成熟的時候。”
盼了這麼久，白星離怎麼可能會輕易去死。
“現在白星離在監獄裏，纔是最合適的。”
慕遲曜說道，“他要是出來，華榮都不會放過他。”
也對。
白星離跟華榮，還這麼的牽扯不清。
慕念安本來想，等事情被揭露，她替白星離把錢還給華榮，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
是她想得太天真，太簡單了。
這裏面錯綜複雜的一切……不是這麼容易清算了斷的。
慕念安閉了閉眼。
她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
怎麼辦，陷入這樣的局面。
言安希走了過來，坐在她身邊，握住她的雙手。
“念安，在我知道，你改了機密文件，把一份錯誤的給白星離的時候，我就知道，你還是那個，我最熟悉的念安。”
“媽……”慕念安望着她，不知道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