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看到的都是幻覺？”
我心中恍然大悟，看着眼前這個枯萎腐爛的屋子，還有盤腿坐下的半具屍骸張嘴說話，終於明白了一切。
剛剛那神異的畫面，如同黃粱一夢，我卻知道那是真實發生過的，這個老道人真的是厲害得驚天動地！
當年，老道人曾經捏着人偶，用大缸施展蠱巫之術，創造了三個魔蠱，讓我想起了古代神話炎黃時代的傳說，那些如同蚩尤、夸父一般追星逐日的傳說，可怕得緊。
此時，我聽着這具枯骸說讓我把皮褪下，應該是看出了我人皮下的身份，我連忙說：“我師傅是程曉，是過來....”
“我知道你是我兒的徒弟，剛剛那兩個問題是我對你的考驗，如若你資質平庸，悟性太差，我也不會見你。”
那枯骸全身帶着腐爛的肉，半邊已經露出森森白骨，看着就讓人反胃噁心，他說：“我兒子程曉向來猶若寡斷，生了一個更善良的兒子，卻想不到死後還能收一個不差的徒弟。”
“我孫兒當年被那妖魔所惑，那妖女讓我孫兒把她分屍後卻沒有逃掉，而是用心歹毒，讓我孫兒來到我這邊，偷襲把我打成重傷，然後又讓趁早已讓早已被她迷惑的村民一擁而上，那一次我束手束腳，仍舊打紅了這片村的土地.....”
說道這裏，我能感受到慘烈。
看了看祭祖廟的周圍，幾乎是破碎的，滿地的毒蟲、殭屍的屍骸堆積，厚厚的鋪層地面。
又想起了滿村地面都是紅的，連村落的桃樹滿是鏽跡斑斑的血，原來是當年老道人被自己的孫兒偷襲成重傷，然後又被自己的村裏的村民圍毆，最終才落到這種下場。
我咬着牙，說：“好歹毒的小薇，那被供奉在桃花廟裏的那桃花仙，還沒有出手相助，默默看着被小薇屠村。”
“過去了，就過去了吧。”
盤腿坐着的枯骸說。
他的眼珠散發幽光，眼眶似有東西在裏面爬行，我仔細看去，發現竟然是密密麻麻的蛆蟲。
“您的身體.....”
我嚇得冒汗，怪不得聞得到一股腐爛的味道，原來是真的腐爛了，甚至軀殼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屍蟲。
枯骸嘴巴張大，下顎張合發出聲音，他嘆了一口氣說：“我本來想等我兒回來，卻想不到等到了你。”
“也好，也可以讓我放心自殺了，這些年來，那妖女隔三差五來勾引我，還想讓我給她舔腳兒，百年過去我的意志漸漸消散，她的魅力也越發厲害，此消彼長，我這幾年間不自殺，便再也沒有自殺的機會。”
我沉默着。
這位老道人現在還沒死，只怕是那小薇也想吸收他的怨念，纔沒有對他下最後的死手。不僅僅禍害了他的孫子勾引成這種程度，現在還想禍害他，想讓創造自己的道人給自己舔腳兒。
這的確是小薇纔有的惡劣性格，真的噁心得讓人髮指。
這也讓我不由得感嘆這麼強悍的道人，一身道法驚天動地，曠古爍今，竟然淪落到了這種下場，真的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被自己製造的東西給陰了。
老道說：“這些年，小薇竟也學會了我的趕屍養蠱術，並且也有了我當年的一層本事，可怕得厲害，你不要去惹她，儘管你學了我這一脈的本事，就註定了你和她是不死不休的，但躲一段時間，等你強了之後或許有一戰之力。”
我冒汗，心說我已經把她惹毛了，還把她手下的一個小薇給收了，而老道雖然說只是有自己的一層本事，但我知道那必然已經非常嚇人了。
而小薇能學趕屍養蠱之術我並不意外，之前碰到的那個葛薇就學了，小薇這種生物身子骨差，卻能學創造自己這一脈的道術。
老道人看了我一眼，又說：“我剩下的時間不多，本來還想教你一些本領，但給你看到我當年煉蠱所幹的事情，你只要記住
一些手法，倒也不差，你來尋我的屍蠱筆，卻被小薇取走了。”
我嚇了一跳，說：“取走了？”
我心中驚疑不定，心說也對，那等驚天動地的祕寶，以小薇的性格肯定要取走的，這未免讓我有些遺憾，這樣小薇拿了那寶貝，一定又強得越發讓我沒有希望了。
但老道給了我一線希望，“雖然她取走了，那能控屍控蠱的寶貝她卻是碰不得的，反而是她的剋星，她應該是放在了我孫兒那裏讓他幫保管，畢竟我孫兒已經完全被她魅惑，成爲她的裙下之臣。”
呼啦。
忽然間，眼前這些滿是腐肉的屍骸迅速開始腐爛，皮肉伴隨着大量在上面爬行的蟲開始脫落，露出一根根白花花的骨頭，然後骨頭也在粉碎變成白末，風一吹就散了。
“我這一生追求那虛無縹緲的道，年輕時光輝過，中年時碰到老伴平靜過，老年時爲了長生入魔過，癡過，卻都沒有尋到那路。”
“世界陽神之法可長生，旁門長生無道，我也該一切塵歸塵土歸土，現在再無遺願......”
“我的屍骸如果全留給你，反而是天大的禍患，我留只右手掌給你，運用得當，也足有滅殺那屋裏開燈之人......”
刷拉拉。
這話像是遺囑，在清冷的屋內迴盪着。
那皮肉徹底脫離變成肉糜，而白花花的骨頭也隨風飄逝，最終整個坐墊上，只留下一隻右手。
我呆呆的看着老道化爲飛灰，呆了十幾秒，才反應過來，蹲下在殘骸飛灰中拿起手掌。
這手掌的骨頭不似普通的白，而是晶瑩剔透，像水晶一樣完美的手掌，摸着有一種珠圓玉潤的感覺。
“哎，一代驚天動地的道人，一生傳奇，巫蠱之術到了神鬼莫測之地，卻被小薇所害，最終屍骨無存，僅僅剩下一隻手掌。”
我嘆了一口氣，緩步走去。
我知道，老道人爲什麼會選擇離開，因爲他早已經死了，由於不甘才變成這種腐爛的怪物苟且偷生，並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受到小薇的挑逗，想逼他心甘情願的跪下舔腳兒，忍辱負重這麼多年已經夠了，離開纔是解脫。
這時，我又想起了剛剛看到的一幕。
老道這一輩子都在求長生，他擁有驚才絕豔的才能創造一種種蠱都沒有成功，連老道這麼強悍的人都沒有能長生，也難怪歷朝歷代，求仙問道的帝王們最終只能長埋在陵墓中。
“不過，老道說趕屍養蠱那怕再強也是旁門，修陽神纔是正道，但是驚天動地的老道，都沒有找到修陽神的法子。”
我想起了當時的某句話。
記得曾經在無間煉獄裏，碰到日本女人體內的小薇，她看了我死了四十多次，以爲我要修陽神，走張百忍的路，卻說現在已經是不可能了，那種法子早已經因爲某件事情失傳。
而芸女更是說過，天下早就沒有了神仙，都是民間以訛傳訛，現在有的只是他們這些妖魔鬼怪，可以苟且偷生。
“或許，曾經發生過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
我沉吟了一會兒，卻沒有多想，只能把這個疑慮埋藏在心底，因爲現在還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
我走出了祭祖廟。
來到外面的時候，發現羅采薇已經在等着我了，看着我走了出來，上下打量了一番發現我沒事，這才鬆一口氣。
羅采薇眼前一亮，看着手掌說：“這是？”
我把在祭祖廟裏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羅采薇，這說話間，讓她的眼珠子咕嚕咕嚕的轉着，越轉越亮。
“發大財了！”
羅采薇興奮得張牙舞爪，看着我手裏的手掌就要搶過來，我卻隨手一拍她的腦袋，讓她別放肆。